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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壽州,稱是應鄭氏之邀;襲廬州,是防止徐知誥這個背主之徒對吳楊一族不利;進兵徐州和兗鄆,更是救民於水火;拿下平盧,那也是平盧先犯了海州。
總而言之,江烽真正做到了「仁義之師」、「正義之師」,誰能看得到他在廬州揮舞屠刀對付那些不服從的士紳,又有誰知曉他對敵軍陣營的將領們百般收買?
好名聲的確還是大有用處的,否則李唐也不會把李瑾嫁給他,而大梁和徐州、兗鄆那些將領們也不會對徐州的招攬趨之若鶩,而己方對關中九公卿家族的熱情卻始終被對方無情的拒絕,可恨可惱。
好名聲的用處還不止於此,無論是誰要對他不利,似乎都要承擔起一些道義上的責任。
就像袁氏屢屢對徐州動手,但是毫無例外都是受到了李唐的反對,雖然這種反對似乎沒有多大用處,但是在袁氏內部尤其是一些文臣武將心中始終還是有些忐忑和不願,這種心態慢慢積澱下來就會成為一種阻力。
楊文昌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兒子的感觸,自顧自的道:「江烽這廝現在已經成了氣候,連沙陀人都不敢輕言對他動手,某也在想,若是沙陀人真的與蔡州聯手滅了南陽,中原局面會變成什麼樣?他們會不會轉而對徐州動手?」
「恐怕徐州不會容忍這種局面的出現才對。」楊公演凝神苦思,「若是我是江烽,便要給沙陀人或者蔡州製造麻煩,最好的局面是讓南陽能拖住沙陀人和蔡州,只是南陽未必能扛得住,這一點江烽應該看得到。」
「那江烽就不會坐視!」楊文昌斷然道:「現在還沒有消息傳來,只怕江烽已經對沙陀人和蔡州動手了。」
「對沙陀人未必,畢竟現在沙陀人勢大,而且在中原汴洛,一馬平川,徐州軍主動進攻未必能占得優勢,但對蔡州,只怕江烽不會留手。」
楊公演也認可父親的判斷,但他以為江烽應當把進攻重點放在蔡州身上。
「嗯,我們動作還是慢了一步,只可惜党項人太過拖沓,若是能儘早解決關中,或許我們還能在中原分一勺羹呢。」楊文昌不無遺憾,「我判斷就算是江烽要出兵蔡州,只怕也難以對南陽的命運起到多大幫助,泌州一失,南陽腹地失去了遮掩,只怕其他人就要起心思了。」
楊公演略作思考:「父親是說襄陽蕭氏,還是鄂黃杜家?」
「怕是沙陀人也早已經給蕭家許了願了,至於杜家,要看江烽對其影響力有多大了,再說了,劉玄未必願意傾其全力去替劉同賣命。」
對這一點,楊文昌也有些不確定,二劉之間的關係,鄂黃那邊的動態,他都還不掌握,只能憑藉一種直覺來判斷,畢竟那邊不是他關注的重點,即便是江烽,也是因為對方勢力膨脹得太過迅猛,才讓他不得不花些心思來收集情報。
「若是蕭氏和杜氏都出兵,這局面就真的有些太過於混亂了,任何一個因素都可能牽動整個局面的變化。」楊公演喃喃自語。
「公演,我們還是把心思放在我們自己的事情身上吧,甘州回鶻已經下來了,接下來,就該是回鶻人和党項人輪番登場表演了,我已經等得不耐煩了,長安城裡這幫蠡蟲也該被好好清理一下了。」
楊文昌嘴角浮起一抹得意的微笑,遠處,殘陽如血。
……
信使加急趕上了江烽的隊伍,江烽看完信函,臉色陰沉。
劉玄拒絕了江烽的建議,不願意出兵增援泌州和隋州,反而向江烽提出結盟,共同對付蔡州袁氏。
在劉玄看來,泌州一失,南陽軍心動搖,沙陀大軍進入南陽盆地已經是不可避免,而且襄陽蕭家已經舉兵攻入隋州,很顯然蕭家已經和沙陀人達成了瓜分南陽的協議,這種情況下,劉同的覆滅已經成為定局,現在他需要保全他這一支力量,來抗衡蔡州袁氏。
話說得很冠冕堂皇,但實質卻是劉玄已經滋長出了取代兄長成為劉氏一族族長的野心。
既然南陽三州府無法保全,襄陽蕭家攻占隋州,蔡州袁氏拿下泌州,沙陀人控制了南陽府,三家瓜分了劉同的地盤,那麼只要他劉玄能留存下來,那麼日後還大有可為。
沙陀人的兵鋒應該也就差不多到此為止了,劉玄不認為沙陀人還能進一步南下,氣候和地理環境也不適合沙陀人再有更多的野心了,起碼會迎來一段時間的消化期。
江烽不知道該如何來形容這位自己的「准岳父」,難道他真以為劉玬嫁給自己,自己就會因為一個女人犧牲徐州的利益?
或許他覺得可以在劉同覆滅之後,中原局面會形成一個徐州加他對蔡州於沙陀人的對峙局面?
可就算是形成了這樣的對峙局面又如何?
難道他能在這種情況下還有餘力另有他圖?
還真說不準。
江烽慢慢的琢磨著,如果真的如劉玄的判斷,沙陀人就此止步,自己給了袁氏以一擊狠手,無論袁氏能不能挺過去,起碼他劉玄是騰出手來了,甚至實力可能變得更強,因為劉同的殘餘力量可能會歸附在他麾下來,他可以成為劉氏一族真正的家主,而不像以前劉氏分屬二主。
這個時候,沙陀人和蔡州都沒有餘力來影響他,他或許是再打杜家的主意?
還別說,真有此可能。
杜氏的力量真不足以抗衡獲得了劉同殘餘力量的劉玄,如果劉玄再獲得自己的默許甚至是支持,他要南下沔州和蘄黃,恐怕杜氏未必能扛得住,真正要被他奪下沔州和蘄黃二州,又處於自己的羽翼庇護之下,劉玄的局面所處的環境還真的很完美,北面有自己抵擋沙陀人兵鋒,他可以好整以暇的來消化,尋找合適的機會和目標來對付杜家,也可以趁勢與江陵高家聯手合擊蕭家,不得不說這個主意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