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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番寒暄,晁文沖才知道這個看上去要比自己和顏洪大不少的男子張昭,是來自泗州的漣水,一個有些偏處東面一隅的縣份。
最後到的房客和已經熟絡起來的三人顯然不太合群,而晁文沖三人也從對方衣著和態度看得出對方當是真正的豪門大族出身,所以下意識的也有些拉開距離,好在顏洪算是一個自來熟,勉強能和對方搭上話,讓房間裡的氣氛不至於太過尷尬。
郗同的確沒有想到自己會來到這樣一個所謂的政務學堂學習,這讓他很不習慣,連出仕都要進行所謂的一個「培訓」,這簡直有些滑稽。
當然正如伯父所言,新朝初立,嗯,這話有些僭越,朝廷還在,只不過在江淮兗鄆之地,整個體制格局已經完全不同於其他藩閥了,這是伯父觀察所得。
當下的淮右(武寧)已經稱得上是一個新朝了,新朝初立,誰都要適應新形勢,郗家不是不識時務之輩,看得清楚,才能讓郗家走得更遠,所以對於淮右(武寧)節度使府的方策並不牴觸。
在他看來,作為郗家子弟,現任的兗州長史郗曇是他的伯父,他理所當然會受到舉薦,而且他在金鄉亦是有名的才子,在朝廷沒有開科考的情形之下,受到舉薦出任官吏是在郗同看來並非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他也有這個自信能勝任,完全沒有必要再來進行所謂的「培訓」。
而現在這個「培訓」居然是讓四個人住一間不算大的房,雖說在書院學習的時候郗同也沒有少和別的同學住一間,但是那都是相熟識的同學,現在卻和這些外州縣的生人住在一起,而且這些人顯然並非什麼名門望族出身,這讓他很是不適應。
不過郗同再來之前就被伯父專門叮囑過,淮北和兗鄆沂初入郡公治下,郡公御下寬厚,但卻極其厭惡以身份取人,蓋因郡公就是出身寒門白身,所以萬萬不能在這上邊有所表露,所以郗同也不得不暗自忍耐。
同樣的場景也在新開設的政務學堂(徐州)和武備學堂(徐州)中不斷上演。
整個這一期培訓班學員共分為三個班,每個班多達六十人,其中絕大部分來自兗鄆沂和徐泗五州地方,也有部分來自大道學堂,還有一小部分來自淮南的廬濠滁三州。
這是江烽主政淮北和兗鄆沂之後的最重要的舉措,也是效仿在壽州開辦的政務學堂和武備學堂之後的一個移植模式。
壽州開辦的政務學堂和武備學堂也僅僅只有一年時間,也就是說甚至連第一期都剛剛結束。
按照課程設置,起碼需要一年時間的培訓學習,中間沒有假期,三個月的基本培訓,三個月的日常學術培訓,然後才是三個月的專業培訓,最後才是三個月的實習期。
照理說這種培訓是需要進行效果評估並進行總結之後,有針對性的進行改進,然後才能開辦第二期的,但是對於淮右(武寧)來說,沒有那麼多時間了。
大亂之後需要大治,淮南情況要略好,但是淮北和兗鄆沂三州,經歷了蟻賊和天災的輪番肆虐,已經瀕於崩潰的境地。
如果不是淮右接手,江烽覺得淮北或許還能熬過一年,而兗鄆沂三州也許就真的要陷入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的場面中去了。
如何利用大亂之後來實現大治,尤其是要按照自己設想的模式來進行治理,江烽是滿懷希望。
他很清楚在按照自己的想法模式推進過程中,肯定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和弊病,但是在江烽看來這種大亂之後被徹底摧毀了的格局恰恰是最適合建立一種全新的體制格局的時候。
他不願意錯過這樣一個難得的機會,哪怕為此付出一些代價,也是值得的。
看著擺放在桌案上的十餘冊小冊子,江烽順手拿起一本,摩挲著封面,不無感慨。
這也算是他給這個世界帶來的一份新東西吧,可以說這兩年來,除了公務和修行武道,他更多的時間都花在了如何編撰這一套書冊了。
實際上這套書冊非常的簡陋,如果拿到現代社會中來,簡直就是一套比少年科普讀物還要簡陋的玩意兒,但在這個時空中,卻意義非凡。
在壽州的政務學堂第一期培訓中,他就嘗試著用自己編撰的這一套書冊來演練,向來自淮南諸州的新任官員和一些自己刻意培養的教員們灌輸這些東西,至於說效果如何,他也不確定。
很多東西這個時候的人無法理解,或者難以接受,江烽更多的是像填鴨式的灌輸,讓他們在心中形成一個理念印象,或者說播下一粒種子。
至於說這粒種子會不會發芽開花結果,什麼時候發芽開花結果,那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如果說壽州那邊的政務學堂培訓第一期還只是一個粗淺的嘗試,當時他連書冊都未能編好,那麼這一次在徐州舉辦的政務學堂培訓,那就算得上是一次精心準備的實驗了。
書頁面上用隸書印著兩個字——政論,這是這一期培訓的一門課程,書冊不過十來頁,卻是花費了江烽相當大的心血。
作為一個歷史系的高材生,怎麼來讓這個時代的人,或者說這個時代的候補官員們來明白了解為什麼做官,做官的目的和意義,怎麼來做好官,非常費心思。
光宗耀祖,自我實現,升官發財,志同道合,這些理念都免不了貫穿於其中,馬斯洛的需求層次理論應該是主旋律,當然也少不了士大夫與王共天下的一些歪理邪說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