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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項人在京畿周圍逗留不去,要求朝廷予以撫慰,實際上就是索要錢糧,楊文昌在其後煽風點火,這才是罪魁禍首!」薛通提及楊文昌,忍不住咬牙切齒,「楊文昌狼子野心,只可恨朝廷之前卻未看透其梟獍之心,居然讓這種人上位!」
江烽心中冷笑,自己早就覺察到了楊文昌的不軌之心,但長安這幫碌蠡,整日只知道醉生夢死,哪裡關注過自家身畔潛藏的惡狼,現在惡狼露出獠牙了,還引來一匹更兇惡的野狼,這下子就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薛公,既如此,晉王總該有所態度吧?」
党項人左近,除了楊文昌外,唯一能左右党項人態度的大概就只有沙陀人了,若是沙陀人肯向党項人施壓,想必党項人也還是不得不考慮惡了晉王的心意會有什麼後果。
薛通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道:「河東此時大概已經與大梁打起來了,河東鐵騎早前就在懷州與梁軍交鋒,我從長安出來時,據說晉軍已經進入了衛州。」
衛州名義上是屬於魏博節度使下轄,但是由於沒有天塹阻礙,河東鐵騎進入衛相二州如無人之境,魏博軍為了抵擋河東鐵騎,基本上是放棄了安陽(相州州治)以西和清水以北的地域,採取堅壁清野,固守東部和南部堅城,而在安陽以西和清水以北區域,則是以騎軍和河東鐵騎對抗。
這種戰術的確也給河東鐵騎帶來不少麻煩。
河朔三鎮的騎兵戰鬥力不弱,加之以堅壁清野之策斷絕了河東鐵騎闖入相州和衛州之後獲得補給的可能,而戰事不利魏博騎兵則可逃入安陽、鄴縣城中,要不就逃過清水以南。
河東鐵騎則要面對堅城和白地這種不利局面,所以雖然河東鐵騎對河朔三鎮有著絕對優勢,但是卻始終難以對河朔造成實質性致命性的打擊,而且河朔三鎮還有大梁這個後台可以隨時策應支持。
懷州對大梁來說也是一個難題。
懷州是整個大梁唯一地處河水以北之地,也就是說大梁在這一塊土地上將沒有河水天塹,不得不直面河東鐵騎。
河東鐵騎只要一出太行山,便可輕鬆竄入河北平原,所以在懷州,是大梁騎兵軍駐紮最多的一線,像廳子都、雲騎軍、落雁都這幾大精銳力量,都駐紮在這一線,以隨時應對河東鐵騎的入侵。
每一次河東晉軍南下,懷州都是一個繞不過去的重頭戲。
「哦?這一仗怕是規模不小吧?」江烽漫不經心的道。
事實上他也從無聞堂那邊得知了這一消息,應該說蔡州軍和南陽軍驟然活躍起來,都和河東入侵大梁有很大關係。
大梁要應對河東入侵,勢必抽調南部兵力,甚至可能要和南陽和蔡州進行一些交易,這也促成了蔡州和南陽突然對淮右的頻頻動作。
從大梁的舉動也可以看出,大梁也意識到了這一次河東晉軍的動作肯定不會小,甚至可能是有為而來,就是要讓大梁首尾難顧,一旦真正河東晉軍對大梁取得勝勢,南陽和蔡州會有什麼樣的態度?
現在你大梁可以拉攏和示好與南陽和蔡州,但是當你優勢不在,甚至面臨困境時,南陽和蔡州還會對你畢恭畢敬麼?
會不會生出其他想法?
南陽和蔡州都不是安分之輩,南陽的劉玄,蔡州袁氏諸子,都對中原之地垂涎三尺,連江烽都一樣對中原之地有所覬覦,更別說南陽和蔡州了,這很正常。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江烽判斷這一次河東大晉應該是蓄謀已久,是要用這一次戰事來試探大梁的承壓能力,看看大梁能否承受得起這樣一場戰事,也要試探如果在大梁陷入困境時,其盟友會給其提供多大的支持,其潛在的敵人又會有什麼樣的異動。
江烽甚至可以斷言,要不了多久,河東的使者就會來到徐州,拜會自己這個新近崛起於兩淮的王者,試探自己對瓜分中原的興趣。
「二郎,這是河東和梁地之間的事情,朝廷雖然關注,但是實事求是的說,朝廷沒有插手的餘地。」薛通沒有掩飾什麼,很坦然的道。
「但這樣就會影響河東對党項人的態度啊。」江烽皺起眉頭,「晉王這不是在放任党項人作惡麼?」
薛通輕輕嘆了一口氣。
他何嘗不明白這道理,但是朝廷對大晉有求得多,對大晉的影響力有限,如何能讓大晉放棄其最大的宿怨——擊敗大梁?
現在河東處心積慮尋找各種機會來削弱大梁,以便於為最後的決戰做準備,豈會因為區區党項人在關中的肆虐就改變戰略指向?
再說了,党項人不是也沒有圍困長安麼?
不就是在關中盆地內擄掠了些人口,搶劫了些錢糧麼?
多大個事兒?
實在不行,長安就滿足党項人的要求,送他些錢銀財物,再不濟,哪怕和親也行啊,反正都是些蠻胡,隨便尋個宗室女子嫁與那些蠻胡酋長,說不定就皆大歡喜了。
這些觀點在朝廷遣使去往晉陽面見晉王時,河東那些個官員將領就流露出來了,這讓朝廷也是又驚又怒又氣又無奈。
見薛通不語,江烽自然明白其中難處。
說一千道一萬,朝廷在梁晉這些強藩心目中的地位很低,影響力更是薄弱,這些藩閥如何會因為自身利益來屈就你朝廷意願?
「薛公,某失言了。」江烽岔開話題,「不知瑾公主眼下情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