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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他來了?」盧啟明略感詫異,但隨即也笑了起來,「他來了正好,河朔這邊的關係淵源,還真的離不了他,有他,可以少費許多周折。」
夜色慢慢暗了下來,廳堂里則是燈火通明,甚至在堂正中央還燃起了一堆篝火,一頭肥羊被架在其上,羊脂油隨著火苗的跳動,偶爾落下一滴墜入火種,「嗤」一聲響,火焰驟然躍起,映照著整個廳堂內。
「來,王樞密使難得來我們平盧軍視察軍務,為遠來的王樞密使敬一杯!」端起碩大的酒碗,盧啟明臉膛在火苗的忽閃下,顯得有些紅潤,也不知道是酒意薰陶還是火光灼烤,總之黑里透紅。
在座的都是武將,因為王邈是以樞密院樞密使兼參謀部首座身份來青州視察軍務,所以作陪的只有軍將,因為免不了談話間要說到軍務,連青州刺史這樣的地方官員都沒有邀請。
「盧都督太客氣了,你我同殿為臣,皆是為郡王效力,何分彼此?」王邈樂呵呵的端起酒碗,「汴梁的石凍春據說已經在徐州開張了,還有好幾家來自汴梁的好酒酒坊盡皆搬到了徐州和壽州,甚至連宿州都有那麼一兩家,估摸著日後這青州也會有這樣的酒坊,到時候大家就有好酒可飲了。」
石凍春源自富平,但是作為大梁最繁華的都市,汴梁城自然也有石凍春酒坊,就像產自滎陽的土窟春和西川的劍南燒春一樣,也都有酒坊在汴梁城中,當然是運來的,還是就地釀造,就不好說了。
隨著汴梁城的淪陷,大批本身依附於大梁政權的服務行業也都紛紛搬離了汴梁城,像釀酒、飲食、香藥甚至許多花坊都主動像徐州和壽州搬遷,這也促成了這兩地的服務行業的迅速繁盛起來。
當然這兩地的此類產業的繁盛也是有其根基,大批從汴洛南下東進的中原士紳商賈都選擇了這兩地作為落足點,那麼相應的需求自然也要跟上,尤其是這一大批人本身就是富裕階層,帶來了大量的錢銀,在經歷了逃亡搬遷的緊張期之後,他們也需要消費和放鬆,自然需求大增。
「呵呵,青州、密州這些地方恐怕還無法和徐州、壽州比,或許三五年之後看能不能有所改觀,這還的要在這邊不經歷戰亂和天災的情形下。」盧啟明言有所指。
王邈一笑,「盧都督無需如此含蓄,河朔之戰勢在必行,現在做好一切準備,就是為了最後的雷霆一擊。」
「那郡王和樞密院的意見,究竟是先北後南,還是先南後北?或者就是都暫時不動,觀沙陀人的動向?」盧啟明立即問道。
王邈沉吟了一下,一時間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似乎在考慮,良久才道:「郡王還在和沙陀人交涉,但沙陀人態度改變不了什麼,不過以都督之意,我們當是先南後北,還是先北後南呢?」
第二百二十八章 共敵
盧啟明唯一愣怔,耐人尋味的看著王邈的眼睛。
王邈的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他不是一直是北進戰略的有力推動著麼?
為什麼現在會流露出這個似乎有變化的跡象來?
聯想到之前盧啟修給自己透露出來的話語意思,盧啟明估摸著恐怕在郡王和樞密院那邊有一些變化。
「可是郡王態度有變?要先南後北?」盧啟明琢磨著,「沙陀人的態度既然可以不管,要先南,總要有些理由吧?」
郎坤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樞密使,不是確定了北方戰略麼?這一耽擱,要擱置多久?我們這邊的準備還要繼續,或者暫停?」
「你們兩位可能也應該清楚郡王的態度,北進戰略不會變,時間上也只是略有變化,至於原因,可能你們也能猜測得到一些,從徐州之戰到兗鄆沂攻略,再到收復平盧,一連串的戰事,糧草軍資消耗甚大,甚至連從來不缺糧的壽州那邊糧價都出現了大幅度上漲,加上這一次大梁崩潰,大批汴洛士民出奔徐州,根據初步統計,起碼有三十萬人從洛陽、汴州在近半年之內陸續從大梁境內撤離到徐州大總管府境內諸州。」
這一次來,除了要視察檢查平盧軍務外,王邈也是要給盧啟明、郎坤他們吃一顆定心丸,不能讓他們因為南邊局勢變化而影響到這邊軍事準備。
因為由於南面局面的一些微妙變化,樞密院也已經對戰略進了調整,要在南面有一波大的軍事行動,但是預計時間不會太長,要爭取在三到五個月,最長不超過半年之內徹底解決南方問題,然後全力以赴來謀圖河朔,甚至還有可能在南方軍事行動未結束的情況下,就要啟動北方戰略。
「所以,郡王讓我此次前來,就是要檢查這邊的準備情況,包括平盧軍的組建進度不能放慢,只能加快,按照郡王和樞密院的意見,必須要在六月底之前做好各方面準備,也就是說北進可能會在七月中旬之前展開,你們要有這個準備。」
盧啟明端起的酒碗又放了下來,掂量著道:「樞密使,可是要取楚揚?」
「唔,有此意,但還要看一些其他條件是否成熟。」王邈耐心的解釋道:「南邊越國和蟻賊有些新動向,無聞堂和樞密院這邊都在關注,所以才會有一些細微調整,但郡王和樞密院在謀河朔的態度上沒有變化,而且從契丹那邊獲得的情報來看,契丹人正在謀求向劉守光施壓,要求盧龍軍退出檀州和薊州,這給劉守光造成了很大的壓力,估計劉守光頂不住耶律德光的壓力,會退出檀州和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