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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烽自然是知曉其內情的,二十年前正是時家勢力鼎盛時代,別說壽州,就算是吳越兩國也要讓時家幾分,當時能與大梁相抗的,也只有大晉和時家,傾壽州之力也不敢與時家交惡,更遑論你一個尋常大姓了。
「唔,之前的事情某不想多問,想必鄭先生和管氏還有書信往來吧?」江烽擺擺手,「某想管氏在潭州未必過得舒心如意,不如回壽州,某可以鄭重承諾,管氏回來,壽州官窯便交由鄭氏和管氏來負責,窯區由他選,工人由他挑,某隻要見到官窯重建,能給我生產出足夠的壽州瓷黃!……」
鄭居尚在猶豫,江烽又道:「至於其他擔心,更是不必,某既然任光澮壽防禦守捉使,便無人能越過某干預壽州之事,誰也不能!」
霸氣四溢的話讓鄭氏三子也是心中一抖。
看來這位異軍突起的防禦守捉使大人還真有點兒強橫霸道,雖說時家現在受制於蟻賊之亂,但是恐怕這四周只要是和時家接壤的藩閥,都還是沒有誰願意與時家交惡的吧?
可這位是卻全然不在意這個,表現出來的強硬姿態也是讓人側目,也從另外一個角度說明這位防禦守捉使大人對澮州軍戰力的絕對自信。
江烽拋出的這樣一個誘餌不可謂不大。
準確的說,壽州除了是淮水中游的重要商埠外,本身的大項出產就是兩樣,一是糧食,而是壽州瓷器。
糧食自然不必說,老壽州五縣,除了霍山因為是山區不算糧倉外,其餘四縣皆為產糧大縣,所以壽州也一直是漕糧主要集散地,通過淮水入漕渠進入中原直至關中,亦可走淮水上溯至申州登陸,經東南大道進入南陽在經武關道入關中。
除了糧食外,那就是壽州瓷器了。
壽州瓷黃乃是和青瓷、白瓷齊名的著名瓷器,但是在產量上卻遠不及青瓷白瓷。
不過隨著河朔地區戰亂不斷,邢州白窯產量日減,反倒是大梁境內的還有白瓷出產。
而越地的青瓷卻是盛極一時,遠銷各地,只不過越地偏處東南一隅,運輸不便,加之其產量也遠無法滿足各地需求,尤其是像中原、關中和西域、漠北這些地方,更是無法顧及。
如果能夠恢復壽州窯的生產,江烽覺得這恐怕會是日後支撐自己養活這樣龐大一支軍隊的最大倚仗。
外人都只看到自己的無限風光,只有江烽自己清楚自己內里的虛弱。
四軍一萬人所需的消耗,根本不是外界所能測算出來的,按照陳蔚和崔尚他們的估算,哪怕是竭盡所能,要養活四軍,澮州之財力也只能支撐到秋糧入庫,這還是全靠大梁、南陽和鄂黃的周濟支援情形下。
而一旦這些周濟沒有了,立即就得要停擺,也就是說,現在的澮州軍根本沒錢糧打仗了。
這還沒有算牙軍和騎軍所需,尤其是騎軍,哪怕夏州戰馬送到,人吃馬嚼,那個數目一樣能嚇死人。
當初光州一州之所以能養活那麼龐大一支軍隊,那是全靠許氏幾乎壟斷了全州的多樁生意,諸如鹽鐵酒茶等,再加上許氏本身也是光州大糧紳。
但即便那樣也是讓許氏捉襟見肘,支撐不住了。
可以說許氏之所以要生出吞併申州之心,那也是被逼無奈,擴軍規模到那麼大,如果不立馬擴張地盤,只怕許氏自己就得要被這支軍隊拖垮。
現在澮州軍規模也已經擴張到與當年光州許氏相若的階段了,可光州和澮州在經歷了蟻賊和袁氏荼毒,以及後續戰亂之後各方面都尚未恢復過來,州內許多事務比如檢地策的推行,尚未完全落實到位,要見效也還需要時日,所以現在澮州軍也是撐不住了,更別說打仗了。
在長安時江烽就已經在考慮這個問題,要擴展實力,就勢必要擴大地盤,要擴大地盤,就必須要擴軍,而擴軍就得要錢糧,奪下壽州,糧食問題基本上可以滿足,但是錢銀從何處來?
盔甲、武器、馬匹、衣裝、餉銀、糧食草料,還有道藏所的術法資材,官員們的薪俸,修建水利道路和城市防禦體系的建設所需,這每日都在消耗,三州的田賦商稅根本支撐不起,差得太遠。
之所以江烽把主意打到鞠蕖的兩個胡商舅舅身上,江烽也是沒辦法。
掘地三尺也湊不齊擴軍所需錢銀,就只能找胡商們來借貸了。
但是胡商們也不傻,打秋風吃大戶的事兒都是一次性的,日後再別想了,所以江烽也沒打算做那種竭澤而漁的事情,那就必須要找到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方式。
這年頭,中土大地能行銷外埠大受歡迎並賺取高利潤的,大項也就那麼四樣,茶、絲、瓷、鐵,其他都是小項。
光澮壽三州的特產,算來算去,也就只有壽州瓷器是最能立竿見影的,而且壽州瓷器和其他不一樣,本身就有底子,只要能迅速恢復,馬上就能重新進入盛產期。
以此作為抵押,江烽就能從長安胡商那裡獲得大筆的銀錢貸款,用以支撐自己擴軍,這就是江烽的打算。
這也是當初江烽和納辛和卡里姆兩人商議過的結果。
如果澮州的政權能夠穩固,並能有穩定的收入,那麼胡商當然願意根據情況予以澮州錢銀支持。
但是單靠田賦商稅這點收入肯定是難以從胡商那裡貸到讓江烽滿意的錢銀的,尤其是江烽還有意要進一步擴大澮州軍的騎軍規模,那差距就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