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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玠也知道李昪也並非要責難自己,而是此時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尤其是眼見楊溥滅亡在即,一統吳地大業可期,現在卻被蟻賊可能破壞了,甚至可能帶來更為嚴重的惡果,如何不讓李昪生氣?
「可我們承諾支持他們糧食,只要他們呆在淮北不渡淮!」李昪還是氣不過。
「君上,這幫蟻賊如何能信?都是一幫見利忘義之人,否則如何會淪落為蟻賊?」徐玠又好氣又好笑,這位主君有些時候心思深沉得可怕,有些時候卻顯得有些孩子氣,讓人無言以對。
「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李昪的目光從徐玠的身上移到其他幾個武將身上。
打仗還是要靠武將,徐玠雖然老謀深算,但是還是缺了一些膽魄和勇氣。
「君上,楊溥雖然打算死守廬州,但是我們只要集中力量猛攻廬州,屬下相信可以一鼓作氣攻克下來,現在忠正軍已經徹底崩潰,德勝軍雖然還有些戰鬥力,但是我們現在占據絕對優勢,如果君上還是不放心,不妨邀約淮右出兵,共分廬濠二州!」
長須武將輕輕捋了捋自己頜下長須,一字一句,顯然也是深思熟慮。
「啊?淮右?這如何能行?江烽那廝虎狼之輩,本來就在找機會插手我們吳地之事,這要邀約他合擊楊溥,豈不是引狼入室麼?」徐玠大驚,連連搖頭。
「徐大人也知道淮右一直磨刀霍霍,圖謀廬濠二州,如果我們不邀請他合擊楊溥,徐大人覺得江烽就會老老實實呆在壽州麼?」長須武將嘴角掠起一抹不屑的笑容。
徐玠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對方話說到點子上了,不邀請,淮右就會行君子之禮,不覬覦廬濠了?那江烽就真的變成了聖人了。
李昪顯然也早就思考過這個問題,倒沒有太激動,只是輕聲問道:「那以你之見,我們若是將濠州讓給淮右,江烽可願與我攜手合作?」
「恐怕不夠。」長須大漢搖了搖頭,「江烽胃口極大,以他這幾年的作風來看,幾乎都是行蛇吞象之舉,固始一縣就敢吞併澮州,剛得澮州,又敢冒險奪下壽州,既然他已經存了這份心思,濠州只怕早就是他心目中的囊中物了,豈能誘惑得動他?」
李昪皺起眉頭,而徐玠更是連連嘆氣,連呼不可。
「仲華,你的意思是要把廬州讓給他?那我們這麼煞費苦心來一戰,又有何種意義?」李昪按捺住內心的憤懣鬱氣,沉聲道。
「君上,吳地諸州,幅員遼闊,人口眾多,廬州雖然重要,但是對我們來說,更重要的卻是解決掉楊溥,只要除掉楊家勢力,我們便能在吳地站穩,楚揚潤常這四州才是吳地精華,才是我們的根本,其餘諸州,得之,固然欣喜,失之,亦無關大局,我們現在還是要確立我們自己的正朔!」長須大漢皺起眉頭道:「江烽想要廬州,就讓他去拿,他拿到廬州,就不得不面對楊氏的反彈,楊氏一族在廬州的根基深厚,其拿下廬州之後必定要穩固統治,自顧不暇,勢必難以對我們再有多大威脅,我們才能騰出手來應對蟻賊和越國。」
長須大漢的話立即贏得了包括徐玠在內的所有在場人的贊同。
李昪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非蠢人,在場諸將都是他的心腹,長須大漢的話也已經說得足夠坦誠,現在經歷了前期的一帆風順,局面可能會出現波折了,蟻賊的加入,還有虎視眈眈的越國,都可能給一統吳地的戰略代理巨大威脅,現在就不得不考慮如何最大限度確保戰略意圖實現的問題了,細枝末節該捨棄的就得要捨棄。
「既如此,吾便將廬州交與淮右,但前提是必須要兩軍合力攻下廬州,吾要楊溥一族。」
對如何處理楊溥一族,李昪也還沒有考慮好,馬上誅殺肯定不太妥,畢竟楊溥沒有太多的惡名,他傾向於圈禁,將其束縛與江都看管起來,慢慢淡化其影響,在擇機讓其「病死」。
「君上,我們還可以將宣州許與淮右。」徐玠建言道。
「宣州和歙州?」李昪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陰笑了起來,「嗯,很好,便將此二州許與江家子罷了。」
順水人情,本來宣州就不屬於吳地,而且這宣州歙州也素來楊氏關係密切,將淮右的野心引往那邊,勢必讓其與對宣歙二州有野心的鎮南軍產生矛盾,一舉兩得。
「君上,除了蟻賊和淮右之外,越地那邊也需要主意,錢元瓘狼子野心,與其父錢鏐截然不同,不可不防。」徐玠進一步道。
「那你意該當如何?」李昪也知道自己這個謀主關鍵時刻還是靠得住的,錢氏那邊早有安排,現在需要進一步強化罷了。
「結盟閩地王氏,許以重利,讓其在南面策應,讓錢氏不敢妄動;另外在杭州散布謠言,錢元瓘兄弟甚多,其父錢鏐賢明,錢元瓘遠不及也,加之其根基尚淺,其異母兄弟甚多,頗有不服者,可使間,抑或拉攏一二,只要能分其心便可。」徐玠捋須緩緩道。
這些手法都是手到擒來,且早有安排,這也是李昪敢於興兵伐楊的底氣。
越國雖然實力不俗,錢元瓘也頗有大志,但錢鏐逝去不過三年,錢元瓘的威望不及其父十一,這是最大軟肋。
其兄弟中頗有能文善武者,亦有不甘寂寞者,可錢氏秉持孝道持家,主張兄友弟恭,所以錢元瓘頗受束縛,對其幾個握有軍權的兄弟頗為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