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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必多擔心什麼,郡王盼望子嗣已久,他手底下那幫將臣更是看重,所以你無須勞神,好好將息身體,把孩子帶好才是最重要的。」許寧瞥了一眼周蕤道。
「那小寧,你和郡王之間為何……?」周蕤看了一眼許寧,終於問道。
「我和他還沒有圓房,本來說要等你和李瑾的婚姻之後再來,但事務繁多,他和李瑾的婚事也剛剛敲定下來,李瑾已經返回了長安,估計如無意外,下半年就要迎娶李瑾,我和他自家的事情也就快了。」許寧就像在談別人的事情一般,語氣平靜淡泊。
「若是小寧也能早日生下孩子,那就好了。」周蕤由衷的道:「有了孩子,小寧也就安心了。」
許寧臉終於紅了一紅,畢竟還是一個未經人事的女子,探討起生兒育女的事情來,總還是有些彆扭,但周蕤的話卻很是在理。
「我也想,但是也得要等到時機成熟啊。」許寧搖搖頭,看著周蕤,「小蕤,你我知根知底,多少也有些情分,日後若是有什麼,也好有個照應……」
周蕤心領神會,「小寧放心,我明白。」
……
六月十八,長安。
回到長安的尉遲燕俠立即就感受到了有些緊張的氣氛。
事實上從越過武關和藍田關時,尉遲燕俠就已經感覺到了情況的不對勁。
大旱給關中帶來的影響是深遠的,大批的農民淪為流民開始沿著東出西下的通道向著山南東道和劍南道流亡,這種跡象其實早在他們東去徐州時就已經有了,只不過到了這個時候變得越演越烈了。
在武關,尉遲燕俠就遭遇了一波東下的流民潮,而在藍田關時,這種情形更嚴重。
沒有誰能阻擋這種人流,在眼見得秋糧無望的情形下,沒有誰願意留在本地餓死,那麼東進南下就是必然之舉了。
尉遲燕俠心中有些發憷,這對於長安來說會是一個極其糟糕的局面。
長安城中的情況也不容樂觀,或者說就是很糟糕。
沒有誰能拿得出一個像樣的辦法來,北面的党項人仍然在虎視眈眈,不時有那麼一兩支騎兵會南下騷擾,總能引起長安城中的公卿世家們一陣驚呼,也不知道這幫人究竟在幹什麼。
更讓長安公卿們感到不安的還不是党項人,而是西面的楊文昌。
楊文昌似乎和吐蕃人達成了協議,甚至還密切了關係,根據來自西面的細作消息,吐蕃人似乎重新和楊文昌控制下的諸州設置了榷場,交易更為頻繁,而且也看到了吐蕃人的軍隊與楊文昌的軍隊駐紮在了一起,這也引起了長安城中的公卿們極大緊張。
梟獍,這是長安公卿們給楊文昌父子的一致評價,但是如何來對付梟獍,卻又是長安城內公卿們束手無策的。
去年的戰事中,關中軍遭遇了連番敗績,党項騎軍給關中軍上了深刻的一課,一直到現在關中軍仍然沒有恢復元氣,或者說永遠都無法恢復元氣了,他們已經失去了膽魄士氣。
更重要的是城中的將臣們心思亂了,給尉遲燕俠的感覺是,關中就像一年前的大梁一般,如無頭蒼蠅,沒了主心骨。
如何應對,誰也拿不出一個具體方略來,誰也說服不了誰。
一上朝堂就爭吵不休,爭吵之後仍然沒有任何結果,以至於連皇上都不想臨朝了。
事實上尉遲燕俠也一樣沒有辦法,連江烽都沒有給他一個明確的建議,或者說拿不出更好的意見來,奈何?
當然,指望江烽能率大軍西進長安解決危局,也不現實。
第二百六十四章 動盪
尉遲燕俠匆匆的踏入院中,迎面而來的親衛拱手行禮,「我兄長呢?」
「大公子和二爺在西廂房。」親衛連忙道。
尉遲燕俠點點頭,疾步而入。
房中的冰盆里防著降溫的冰塊,給這個夏日裡帶來幾許涼意,但是坐在房中胡椅上的二人卻是容色肅穆,心中焦灼。
「二郎來了?」尉遲無病臉上露出一抹和藹之色,「薛家那邊怎麼說?」
「還是首鼠兩端,猶豫不決。」尉遲燕俠嘆了一口氣,搖搖頭,「看樣子都還是捨不得這長安城裡的大好光景啊。」
「韋家也一樣。」走在一旁的尉遲燕客也是陰鬱繞胸,很是沮喪,「這長安城中難道就沒有人能看得到其中隱藏著的巨大危機,就這麼優哉游哉,真以為党項人每次都只是來騷擾一番,打打秋風?真要打進來,那就晚了。」
「哼,他們當然看得到,但是卻習慣性的往好的方面想,老覺得党項人胡人,是尊崇朝廷正朔的邊野蠻族,而且還有沙陀人在中原稱雄,不會挑戰沙陀人的底線,可長安城什麼時候成了沙陀人的底線了?李存厚何曾與朝廷有多麼密切的聯繫?」尉遲燕俠坐下,抖落了一下自己的長衫,沉聲道:「我從徐州歸來,專門走的就是宋州——汴州——鄭州——河南府,然後才從魯陽關南下走南陽回來的,親眼看到了晉軍和南陽軍的備戰情況。」
「這一戰不可避免?」尉遲無病沉吟著道。
「肯定不可避免。」尉遲燕俠斬釘截鐵的道:「雖然我沒有看到晉軍的大規模軍事調動,但是卻看到了沙陀人正在積聚軍資,尤其是糧草輜重,源源不斷的再往河南府和鄭州這一線運送。」
「那南陽那邊準備如何?」尉遲燕客急聲問道。他早已經和南陽劉同的另一嫡女劉珏訂婚,本來是打算今年晚些時候完婚的,但現在看來恐怕存在很多不確定因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