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她說著任何一個遊戲裡必然會出現的“常理”。
這是“常世之理”,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狂妄只會招來毀滅。”】
所以這些遠古的傲慢神明,最終被凡人之身的科學家們奪走強大的權柄,剝下那神秘莫測的外衣,變成歷史的灰燼,掃進愚昧無知的垃圾桶,成為誰都能當做閒談來提起的一種“常識”。
【“如果神大人不是具有毀滅世界的才華,我一定想和神大人成為同類。”】
丘比如最乖巧的家貓一般端莊的坐在澤越止的身側,它的尾巴優雅地環繞著自己的腳掌。
【“你不是觀測者嗎?”】
澤越止對丘比說,她的話語得到了丘比的肯定。
【“我對觀察者這個身份沒什麼興趣。”】
【“太遺憾了呢。”】
【“沒有感情的你說出這種話,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啊。”】
和丘比打完嘴仗後,澤越止看著山下那已經進入了群歡場景的荒yín畫面,暗自讚嘆了一聲果然古人的想像力足夠豐富時,臉卻被狄俄尼索斯掰向了他所在的左方。
“那麼熱切的看著下面嗎?”
狄俄尼索斯強迫著讓拉芙倫澤那純潔無暇的雙眼注視著自己,但是那雙眼睛中既無半絲情慾,也見不到痴迷。
在她那比山澗潺潺流淌的溪水還要清澈的目光注視下,散播著自己那“胡作非為,全憑本心行事”的酒神,居然有一陣愕然。
他的心中一猶豫,猶豫一會兒,低下頭,親上了少女的雙唇。
已經十三歲的少女,讓品嘗了這嬌嫩鮮紅的雙唇的狄俄尼索斯只想更進一步,做些什麼海神尚未來得及做的事情。
但是划過夜空的閃電與暴雨則打斷了他的想法。
濕漉漉的美少年也是美少年。
況且那沾滿了雨水的模樣更是惹人憐愛非常。
但是身旁有著拉芙倫澤這麼一位少女做對比,就連狄俄尼索斯也不會想要比她看上去更加的嬌弱無助。
偶爾適當的表現出男子氣概,這也是男性追求女性的一種本能。
刻在性別和DNA上面的本能。
澤越止對於這種展示自己的愚蠢求愛行為,只是抱著“三不原則”。
——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
【“倒貼上來的……難道還要讓我親自動手趕跑不成?”】
澤越止的態度向來都是冷艷高貴目下無塵。
丘比覺得哪天她被人捅了腎都不會覺得有什麼意外。
【“反正,人類就是個付出得不到回報就會自己離開的生物,不過啊,也有付出了得不到回報就想繼續下去一直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總而言之這種賭徒心理就是最差勁的。”】
丘比覺得澤越止就像是在說自己的事情一樣。
【“神大人是在說自己嗎?”】
【“我?”】
澤越止覺得太好笑了。
【“別傻了,我早就在賭博這一項上面畢業了。”】
事實如此。
毋庸置疑。
【“神大人的過去好像很有意思的樣子呢。”】
丘比身上原本的那股端莊的氣質,早在下雨之前就已經消失的無隱無蹤。
“你又在想什麼呢?”
酒神的手指撫上拉芙倫澤的面頰,他的雙眼中蘊含著的一往情深的注視幾乎讓全世界的女性都神魂顛倒。
這是宙斯之子與生俱來的天賦本能,根本不需要誰的教導就能學會這一點。
“你的目光所看的究竟是什麼呢?”
如同戀人耳語一般的言辭。
“你在思考嗎?你會想些什麼呢?”
【“求你將我放在心上如印記,帶在你臂上如戳記。——好歹也學學《聖經》吧,人家上帝好歹也在夾帶私貨的同時,告訴小年輕該怎麼追求人家小姑娘。”】
“甜言蜜語”這東西對澤越止而言根本就是毫無用處。
就算酒神說了再多的情話,對澤越止——或者是拉芙倫澤而言,不比耳旁吹過的清風更加的重要。
.
.
一夜的大雨過後,被少女無視了多日的酒神忽然悄然離去,而拉芙倫澤卻沒有半點的焦躁不安。
【“想玩欲擒故縱?這把戲我可是比誰都在行。”】
澤越止不屑的對丘比嗤笑完了酒神的這種小伎倆後,走出昨日躲雨的地方,迎著造成的第一縷晨光,看著不遠處的七色彩虹,舒心的笑了。
那風中搖曳的樹葉抖落了昨夜遺留的雨水與今晨的露水,水珠落在她的發間眉梢,她開心的大笑著踩著水坑,在泥濘的土地上轉著圈。
白色的裙擺在空中飛舞,亞麻色的長髮在她的身後旋轉,當她轉過身時,正巧撞在一個溫暖的懷中。
【“哦呀,神大人,這是狄俄尼索斯哦。”】
丘比陰魂不散的在澤越止的背後向她提供這類的情報。
“唉。”
狄俄尼索斯發出了長長的一聲嘆息。
能讓神明如此的珍重,拉芙倫澤比任何一個人類的女性都更得到酒神的傾慕。
“我認輸了。”
酒神苦笑著撫摸著拉芙倫澤的長髮。
他發現自己用錯了方法後,立刻就轉換了做法。
“你可真美啊。”
他的喃喃自語,只是換來澤越止對丘比冷靜的一句評價。
【“第三個。”】
【“嗯?啊,特立同也被算進去了嗎?嗯,確實是可以被算進去了呢。”】
澤越止在心中翻著白眼。
而拉芙倫澤卻溫順的被狄俄尼索斯拉在懷中,清澈如水的目光中滿是困惑與不解。
第19章 NANA(一)
煩躁、空虛、暴虐、憤怒。
這是十四歲的一之瀨巧的狀態。
若說是中二病也不能算是盡數說明的詞彙。
充滿了負面情緒的一之瀨巧雙手拿著球棍,在放學後的教學樓里,從下往上,極有條理的將走廊的窗戶一扇扇全部的打成碎片。
在造成了滿地的碎玻璃後,他踩著一地的玻璃渣子向著頂樓走去。
頂樓的空教室里傳來了小提琴聲。
怪異的曲調里卻帶著演奏者的肆意。
反正就在前面。
抱著這種想法,當一之瀨巧在聽到樂曲戛然而止之時,也不過是百無聊賴的在心中“切”了一聲。
真是無聊。
他的人生就要繼續這麼過下去嗎?
這樣子日復一日的日常生活他已經受夠了,可即便作出了全日本的正常學生都會覺得腦子壞掉了的事情,可踩著事情造成的“殘局”,那滿地的碎玻璃渣子因踩在腳下而發出的“咯吱”聲,都讓他覺得毫無疑義。
因為不想被“毫無疑義”繼續侵犯自己的人生,故而一之瀨巧嘗試了如此這般那般的許多正常人眼中莫名奇妙的“毫無疑義”的事情。
可——
毫無用處。
失敗了。
他感覺不到“價值”這種東西。
他在原地停留了半分鐘,決定走人算數。
他的腦子裡一點也不包含“負責”和“接下來怎麼收拾殘局”等等諸如此類的想法。
重要的是“現在”,現在才是最“重要”的。
正在這時,他見到了一個長發的少女拎著小提琴盒,衝出教室門的模樣。
那緊張的姿態,好像是在拼命尋找著回家道路的愛麗絲。
“啊。”
她看到了站在走廊中間,手上握著棒球棍的一之瀨巧。
她左手上的小提琴盒跌落在了地板上,琴盒與地板發出了碰撞聲,可是她卻完全不在意。
如同千金大小姐般端莊秀麗的黑髮少女,向著一之瀨巧奔了過來。
她在距離他面前一步之遙的地方站定。
一之瀨巧在這之前,只是從其他的男生口中聽說過這位會小提琴的大小姐。
那麼端莊秀麗的大小姐,光光是看就極具壓迫力的高不可攀。
他無所謂。
整個人沉浸在煩躁不安無人理解的狀態之中,覺得世界毀滅了都無所謂,更何況是個根本不會有交集的女生。
但是,她此刻站在他的面前,他卻沒有移開腳步。
那雙清澈如水的墨色瞳孔中倒影出一之瀨巧年輕的面容。
她雙手那纖細的手指撫上他的面頰,那指尖帶著的涼意從他的面容上的肌膚滲入肌肉,順著肌肉中的神經侵入了循環系統,那涼意繞遍了他的全身。
煩躁不安的心情,在這一刻沉靜下來。
她忽然說道:“別哭啊。”
“哈啊?”
這個傢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啊!
怒火一下子從心中席捲上頭,但是在一之瀨巧出聲發火之前,她又補充說了下去:“你……明明不被人理解的,快要哭出來了呢。”
——這個世界上唯一理解我的人。
這是焦躁絕望的恨不得世界毀滅的一之瀨巧,十四歲時所遇見的奇蹟。
他低頭吻了面前的少女,然後拿著球棒轉身就走。
.
.
“誒——”
身上打孔穿環的少年雙手捧著一杯熱可可,聽著面前的那位年長的女性端著熱牛奶說著自己以前的事情。
“沒想到澤越小姐的初戀是那麼的厲害!”
“很厲害嗎?”
23歲的澤越止穿著白色的無袖連衣裙,黑色的長髮柔順的披散在身後,端莊秀麗的面容,周身環繞著讓人放下心房的氣質。
那是讓人能夠放下戒備,安下心來的氣質。
會讓人如同孩童般靠在她的膝蓋上,沉沉睡去的安心。
她不是個會讓人自慚形穢的人。
“真一也很厲害哦。”
被稱為“澤越”的女性招來服務生,給真一叫了杯與她相同的熱牛奶。
“不是有自己的音樂夢想嗎?”
“啊。”
說起自己的夢想,十五歲的少年身上散發著奪目的光澤。
“我的理想是本城蓮呢。”
“超過他嗎?”
澤越喝了一口杯中的牛奶。
就連喝牛奶的樣子都一點也不粗俗,卻也沒有端正的讓人透不過氣來。
“嗯……”真一想了一下後回答道,“這該是說……很大的野心嗎?”
“不。”
澤越搖搖頭,她的黑髮因為這一舉動而散落在了身前。
“如果要定目標的話,一開始就定一個更高一點的不好嗎?”
“誒?”
“本城蓮的話……”
澤越想了一下措辭。
“TRAPNEST到了上時代周刊封面的時候,再說目標是本城蓮才可以吧。”
真一睜大了雙眼,隨後心悅誠服的回答:“澤越小姐果然很厲害,我從來沒想到這麼高的目標。”
“這很厲害嗎?”
澤越那雙如秋水般的雙眸注視著真一,後者在這雙仿佛能洞悉一切卻包容了這一切的目光面前有些不自在,這分不自在很快就因為那無條件的包容性而消散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