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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人類放在DNA中的生物本能所帶來的戰慄感。
之後,他一歪頭,看著一旁那由數台超級電腦為中心構建起來的巨大機器。
只是輕輕的一笑,就讓這台與其說是機械,倒不如說是因為愛上了人類的少女而懂得了愛的“生物”,發出了沉悶的聲音。
而在這場下馬威里,在一旁的麒飼遊人總算是開口了。
他的聲音有些輕浮,卻很好的緩和了此刻的氣氛。
“誒呀誒呀,我說,我們的地龍神威,還是稍微做一下自我介紹吧。看來你已經對我們知之甚詳了呢。”
可惡,為什麼這傢伙被選上地龍之後,就已經對他們這麼了解了呢。
“區公所的公務員桑,”那白衣青年臉上帶著嘲諷的神色反問道,“為什麼不去查一查我是誰?”
“我只是區區一個普通的公務員而已,沒有那麼大的權利啊。”
“哦,那不如拍下我的樣子,去大街上隨便找個年輕人問問?”
那白衣青年又給了一個更加不靠譜的提議。
而麒飼遊人卻還真的是拿出了手機,拍下了澤越止的正面照。
只是將他本人收在了照片中而已。
“哦,對了。”將手上的那柄神劍隨手丟給身後的銀髮少年後,澤越止指著他聳了聳肩,“這位是哪咤,我們地龍的同伴之一。”
他用一種敷衍的口氣說道:“今後大家要好好相處啊。”
然後就帶著哪咤如出現時一樣離開了。
那位叫做哪咤的少年,他的目光從始至終都沒有從澤越止的身上移開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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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飼遊人的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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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對了,”在區公所的中午休息時間時,麒飼遊人狀似隨意的將自己的手機取了出來,給自己身旁的那位大學剛剛畢業就靠著人脈關係進來的男同事看,“這張照片是我的侄女錯發給我的,這上面的是哪個明星,看上去很帥啊。”
從來沒有侄女這種生物存在的麒飼遊人說起謊言,根本不用打糙稿。
“哦哦哦哦哦!”那男同事一臉驚愕的站了起來,“這不是國王陛下嗎!”
“誒?”
“是國王陛下啊國王陛下!沒想到國王陛下還有穿一身白的正裝照!我從來沒見過這樣子的陛下!”男同事雙手合十,舉在麒飼遊人的面前,“拜託您了,請將這張照片轉發給我!我會一生都感謝您的!”
“誒呀,這可不行,這是我很重要的小侄女錯發給我的珍藏照片。”
麒飼遊人婉拒了對方的提議後,心中卻在苦笑。
他可是一點也沒有吃中飯的胃口了。
‘真沒想到我們的地龍居然是擁有這麼可怕身份的人。’
怪不得他會建議自己隨便到街上找個年輕人問一問。
因為在這個國家裡面,大概根本不存在不認識這位國王陛下的年輕人吧。
‘突然很慶幸,不用和那個國王陛下為敵是怎麼一回事呢?’
麒飼遊人看著自己的午餐,又重新拿起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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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越止的場合】
】
直到成為地龍瞬間,澤越止才明白過來,為什麼丘比會說出“你真的能守住自己的心嗎?”這種話來。
明明知道成為天龍也好,成為地龍也罷,所有的選擇權不在自己這裡,而是在那位“神威”的手中,但是真的成為了被迫撿起人家不要的那個選擇的時候,澤越止才被那瞬間的衝擊給刺激到了。
那個瞬間,像是有什麼新世界大門在自己的面前緩緩打開。
沉重的大門被人推開,然後他——不,她,見到了另外一個未來。
“宿命的未來”那股讓人噁心反胃的陳舊氣味席捲而來。
而在門的背後,澤越止又一次聽到了那個曾經出現在自己的夢中,讓她大半夜跑到刀隱神社去的聲音。
“拜託了,拜託了……救救我的母親。”
“我怎麼知道她是誰!”
澤越止煩躁的恨不得掐死那個栗發少女,但是等她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她先想到的居然不是“我怎麼會這麼想?”而是“我能做得到。”
為自己這種最先想到的想法而錯愕的澤越止,都沒注意到那個聲音的主人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那個少女並沒有多美,甚至可以說雪穗那冰冷艷麗的容貌足以甩她一條街。
但是這個只能算得上是清秀的少女,卻帶著讓人愕然的氣質。
並非是高貴和聖潔,而是一種平和。
宛如沉穩的心跳一樣,能夠讓人狂亂的心聲變得平和,讓整個人都平靜下來的氣質。
“澤越君,我的母親,就拜託你了。”
那少女指著黑暗的虛空中的前方。
那一個藍白的星球,正是地球。
將地球稱為母親的少女,將她的“母親”指給了澤越止看,之後她就消失了身影。
澤越止走過去,將那個藍色的星球抱在了懷中。
還真的能做得到。
不再是那長身玉立的英氣逼人的俊美青年,而是個黑髮白膚,天邊雲霞都不足以描述其一二美貌的艷麗少女。
身穿白裙的少女將這星球懷抱在了自己的胸前。
“沒關係,我會保護好這個星球,也會帶來未來的。”
她已經決定了。
絕不會做毀滅世界的兇手。
她不僅僅要救這個星球和這星球上的萬物,她連人類都想一起救。
這不就是“神威”的含義嗎?
地龍是革命,但是她不想毀滅人類,畢竟人類也是這星球上的一個物種,她要帶來的變革——已經做好的計劃可以宣告了呢。
“約定了呢。”
澤越止輕輕張開了口,說出了自己的承諾。
然後,聰慧如她,已經想到了只有在什麼情況下,才會有人類將這個星球稱為“母親”,而這個星球還沒有否定她的稱呼。
‘決定了,我連你也要救。’
第97章 虛構世界(十八)
【【獨處的場合】
】
跟在澤越止的身邊,能見到從未見過的場面。
懵懵懂懂的哪咤抱著那柄神劍,跟著澤越止,穿過街道,來到地底的深處,見到了那位於地面之下的巨大空間。
在這個空間裡,他第一次見到了同為“地龍”的“同伴”。
但是他沒有注意對方的興趣,他的目光只是落在澤越止的身上。
這位身穿一身白衣的青年,俊美無儔的面容上帶著俾睨四方的傲慢,那種傲慢構建成冷酷的漠視,眼中所見、腦中所思的內容,早就不是普通人能夠想像的程度了。
雖然哪咤嚴格意義上來說,只是剛剛從實驗室里甦醒的複製人,可他的智商非但沒有問題,反而在理論上擁有無上限的進化可能。
塔城製藥的社長以最完美的方式,培育出了這個“孩子”。
但是這位年邁的社長,卻畏懼著自己所孕育出的“怪物”。
澤越止坐在天空樹頂端的鋼筋結構的橫樑上,高處的風吹過身旁,宛若無盡的刀片在不斷的刮著肌膚。
可對身為地龍神威的他而言,這種高度的風根本不會造成什麼絲毫的阻礙。
他的手上握著那柄黑紅色調的神劍,哪咤則趴在他的腿上。
柔順的簡直像是被馴服的某種動物。
那雙眼睛卻清澈的仿佛是某種不食人間煙火,不能碰觸血腥的食糙動物。
“多可笑啊。”
澤越止的手輕輕摸著哪咤的銀髮。
“創造出你的爺爺,居然認為你是只有空殼沒有感情的怪物。”
“啊。”
順從的趴在他腿上的哪咤發出了嘆息般的聲音。
“我不明白爺爺的想法。”
“不明白嗎?”
澤越止看著這無知若稚子,單純如白紙的少年,覺得地龍中或許只有這麼一位是真心實意的沒有其他想法的人了。
真可憐。
他現在只能相信這麼一個人。
明明在最初相遇的時候,他還想殺了自己。
“啊,不明白也好。”
是不想明白嗎?
“為什麼,父親要難過呢?”
哪咤的眼中一眼就看穿了澤越止嘆息的笑容背後所隱藏的情緒。
“因為我明白了太多的事情啊。”
那扇沉重的大門背後,眼中所見的“真相”實在是太殘酷了,他的耳旁如今不斷的迴響著生命死去時發出的悲鳴。
一個物種的最後一位成員,在不為人知的角落裡發出的臨死悲鳴,只有這個星球才能聽見。
澤越止是地龍——代行神之威嚴者,能聽見這個星球讓他聽見的悲鳴。
想要用這種悲鳴壓垮自己的神經,這種做法也太蠢了。
換了別人來,或許一下子就被這大腦中衝擊而來的真相弄得連原本的人格都被抹消掉了吧,但是很可惜的,這個星球找到的地龍——是澤越止。
“很多的事情嗎?”
“是的。”
澤越止將放在哪咤頭上的手移到他的唇前,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今夜月色正好,不如好好看看月亮吧。”
他看著那頭頂的月亮,忍不住伸出一隻手,想要碰觸頭頂的月亮。
“這個高度,好像就連月亮和星辰都能碰得到。”
明明是會毀滅世界的地龍,明明是一個能夠冷酷無情的輕慢女性的鬼畜,可偏偏在這一刻出現在他面容上的,卻是單純無垢的笑容。
“說起來,以前有個人和我約定了,想要將我十年的歲月都記錄下來,然後剪輯個紀錄片出來呢。”
“十年嗎?”哪咤感興趣的是,“父親大人的過去嗎?”
“欸,”澤越止點了點頭,“我的過去哦。”
“父親的過去是什麼樣子呢?”
“我的過去啊。”澤越止倒是很喜歡和哪咤這麼一問一答的對話,他只是輕輕一笑,概括了一下自己的過去,“一個只想以正義之名行使暴力的傢伙,結果卻被當做正義的夥伴來對待了。”
“是別人眼中的父親啊。”
哪咤蹭了蹭澤越止,他臉上露出了滿足的微笑。
只要能留在他的身邊就足夠了。
就能很滿足了。
這麼單純的孩子,就算是殘酷的地龍,也會心軟的給他留一席餘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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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冢護的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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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澤越止看月亮看得心滿意足時,忽然從上方紛紛揚揚的落下了粉色的花瓣。
他抬起手,有一片花瓣落到了他的指尖上。
那花瓣剛剛落到他的指尖,就化作了一隻強而有力的男人的手!
然後從那隻手延續出了一個身穿黑衣的男人——
澤越止依然保持著自己的坐姿,既不慌張也不困擾,只是任憑哪咤一躍而起,將這個奇怪的生物踢了下去。
“父親,那是式神。”
腦中存儲了無數資料的哪咤立刻就認出了來犯的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