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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意外的不喜歡將能夠自己做的事情用咒力來解決的人。
棲子還記得問日野光風一句:“要通知鏑木嗎?”
“不,不必了。他也要來。”
“我想你們不是為了叫個圖書管理員才把我叫過去的吧。”
換上出門的便服,棲子走在日野光風的身旁,儘量壓低了聲音。
“對,麻煩你了,倫理委員。”
倫理委員會的成員不會將自己是倫理委員的身份昭告天下。
就像是棲子在被邀請進入倫理委員之前,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祖母朝比奈富子居然會是倫理委員會會長。
等到達了目的地,才見到鏑木肆星正在和一位教育委員交談。
“這群學生脫離了預定的野外實習地點。”
如果情況僅僅是這樣子也就算了。
畢竟稍微偏離一些航線也算是容差範圍之內。
不,重點是,如果是從小接受了洗腦教育的小孩,根本不會跑到預定之外的地方。
“朝比奈覺,青沼瞬,秋月真理亞,伊東守以及……渡邊早季。”
說實話,能夠遇到這麼多的熟人,她自己也挺驚訝的。
雖然是棲子單方面的認識這五個人罷了。
等進了倫理委員會,成了祖母身邊的得力幹將——姑且算是——才知道她到底是個什麼人。
她到底對這五個小孩做了什麼事情。
“為了小町的繁衍。”她將這些孩子作為試驗品,進行了另外的教育。
在這個世界裡,小町就是居民居住地點的稱呼。
為了這個地方能夠繼續維持下去,不僅僅是需要能夠聽話、不會質疑的居民,還要有能夠應對日常之外的事情。
比如說,能夠“清濁併吞”的人物。
——這也就是,倫理委員會會長。
下一任的倫理委員會會長的頭銜本來是棲子的東西。
但是你的性格並不合適。
這是相當委婉的說法。
能夠在她身邊撐下去並且被她接納到了最後一個地方的人,只有鏑木肆星。
簡單來說,也只有這個從小和她一起長大,能夠理解她的行為,能夠憑著熟悉程度猜到她這種做法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的人,也只有同樣作為天才的鏑木肆星。
“總不見得人人都是天才啊。”以這個總結為結論,她被判定失格了。
很可惜,她失去了成為下一任倫理委員會會長的職責。
明明在精神上擁有非常強大的接受能力。
“遭遇了再怎麼讓人恐懼,心理不安定的事情,她也能夠非常迅速的調整過來。”
然而性格太差了。
完全不合適作為一名領導人,在危機關頭做出讓眾人信服的事情。
“這幾個小孩在不同的教育下長大。”
結果就是他們這群人做出了其他的孩子根本不會做出來的事情。
欺瞞大人,跑到明令禁止的地方去。
“棲子,拜託了。”
倫理委員會的會長大人都這麼說了,朝比奈棲子也沒辦法拒絕啊。
“我知道了。盡力而為。”
棲子拿起了一邊倒入了自白劑藥水的水杯。
說實話,其實挺尷尬的。
自己上司渡邊瑞穗的女兒渡邊早季變成了自己審問的犯人。
而後,她與作為陪同記錄的教育委員會的一位成員走進了房間。
經驗來看,比起男性,女性更加不會讓人設防。
不過在這群神經高度緊張的小孩子看來,無論審問對象是男是女,只要是大人就足夠恐怖的了。
唉,十七歲以下的小孩子沒人權啊。
朝比奈棲子也是這麼過來的,所以她可以理解這群小孩子的恐懼心理。
隨時隨地“被消失”了也不會有人多嘴問一句。
“辛苦了。”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渡邊早季抬起頭,看向了朝比奈棲子。
“認得我嗎?早季?”
“棲子……姐姐?”
畢竟時不時的會去渡邊家做客,所以渡邊早季也記得棲子這個人。
“真是辛苦了。”
來到渡邊早季身邊蹲下的棲子伸出手,拍了拍小孩子的背。
溫柔的安慰了她。
接下去的五分鐘,她一直拍著早季的背,安撫著又驚又累的小孩子的痛苦。
“好好,沒事了哦。已經回家了哦。”
不,這是騙人的。
只要沒進家門,僅僅是回小町是不夠的。
不過這一點就不必告訴她了。
畢竟十七歲以下連人權都沒有,更別提其他的基本權利了。
“我們看到了報告了哦。”僅僅這一句話,被她抱在懷裡的小孩子就已經渾身僵硬了。
那種勉強假裝的樣子實在是破綻太多了。
棲子好不容易才忍下來自己沒有發現渡邊早季身上的破綻。
“被大黃蜂部的野狼丸救出來了,實在是太好了呢。”
溫柔的聲音,輕柔的舉動。
“早季,餓了嗎?要吃點什麼嗎?”
不是加了自白劑的食物,而是單純的米飯和小菜之類的東西。
狼吞虎咽的將食物吞下嘴裡的小孩子一點也沒注意到,棲子將自己端進來的水杯遞到了自己的手邊。
將水喝下去後,渡邊早季的眼神都潰散了。
“早季,夏季野營有趣嗎?”
問題先從這裡開始。
一點點的,讓渡邊早季將她和她的小夥伴們做的事情全部講了出來。
為了見到特別的生物而隨便找了個看得過去的課題,然後這五個小孩子沿著水路一路向前,最後還抓住了偽衰白。
“啊,那個會說人話,很不可思議對吧。”
關於偽衰白是禁忌的話題,一旁作為記錄員的教育委員幾乎要將眼珠子瞪出來了。
“向那個問什麼問題都基本上能得到回答,對吧。我記得我上次遇到的時候,還問了東京的話題呢。”
東京是町內的另外一個禁忌。
所有人都知道東京是一個魔窟,一個地獄。
絕對不會想要涉足的地方。
因為這個禁忌的話題產生了認同感,渡邊早季如同竹筒倒豆子一樣,將他們見到偽衰白的事情,向那個自走型圖書館詢問的問題,得到的答覆,還有他們提出的問題全都說了一遍。
比起那些讓一旁的教育委員幾乎要飛奔出門的問題之外,棲子更加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青沼瞬注意到了那個問題,在奴隸王朝的那些民眾和狩獵民,沒有咒力的人去哪裡了。
“是啊,青沼君真是厲害,居然注意到了這個問題。”
棲子相當佩服的點了點頭。
渡邊早季的臉上也露出了笑意。
“但是,為什麼他會想問這個問題……”
“是呢,為什麼呢?”
棲子將手放在了早季的頭上。
並不是為了向對待小孩子一樣揉她的頭,而是為了修改她的記憶。
“啊啊,早季,沒有什麼問題了。嗯,就這樣子吧。”
為了讓小孩子們以為自己瞞天過海了,所以將審問時間和期間審問的內容都進行了修訂。
等渡邊早季走出門,教育委員已經臉色發白,記錄也做不好了。
“居然,這群小鬼……”
她的臉色相當的難看。
“唉,真沒想到啊。”
棲子倒在了椅子上。
揉了揉眉心,再次嘆了口氣。
“知道這群小孩子不是‘乖孩子’,”這個社會的乖孩子可是真正循規蹈矩連一點差錯也不會犯,完全喪失了另外一種想法,“但是沒想到做的事情也太誇張了。”
不過能夠獨立思考的小孩子,自然能夠發現這個社會的問題。
而且還敏銳的發現了這些問題決不能去向大人詢問。
所以,異常聰慧的小孩子們一旦發現能夠得到解答的偽裝成衰白的自走型終端圖書館,立刻就將它的功能利用起來了。
不過做的也太誇張了。
雖然偽衰白被離塵師父給滅掉了,但是他們也知道絕對不應該知道的事情。
“說真的,我也沒想到,居然這麼誇張。”
要不是棲子擁有知道這些事情的權限,她大概也是要被處分的一員。
負責記錄的教育委員同樣具有知道這些內容的權限。
然而她根本不想知道這些事情。
就算有權限也不想知道。
這是精神侵害了。
棲子嘆了口氣,打開門,讓這位受了精神創傷的委員先行離開。
在對剩下的四個小孩子進行了審問後,一杯加了自白劑的水,以及記憶部分的修改,讓她得到了這群小鬼做的事情的全貌。
“我都佩服他們了。”
棲子在陳述完了這期事件,並且在討論會上表述自己的看法時,說出了相當大逆不道的話。
要不是看在鏑木肆星的面子上,再加上日野光風滿不在乎的大笑,其他的教育委員都覺得她什麼地方有問題了。
“哈哈哈,有趣有趣,”日野光風拍著肚子,大笑著支持了棲子的意見,“被特別照顧的小孩做出了出人意料的事情,這些事情就連棲子你小時候都沒做過吧?”
“看到偽衰白掉頭就跑。這種常識我還是有的。”
“說得好像你真的掉頭就跑過一樣。”
“自帶催眠機制的自走型圖書館可真是危險。”這麼多年都沒能真正入手一台偽衰白的澤越止其實非常想找機會給自己弄一台,總覺得這是一個相當珍稀的道具,“要不要清理掉周邊的機器?”
“不,棲子。”富子女士開口了,“這不是此次討論的議題,留到下次的代表提案上吧。”
“好的。”
棲子繼續將她的意見講了出來。
“我建議給予留待察看的觀察處分。”
“什麼!”
教育委員會會長——鳥飼宏美神經質的叫了起來。
“美奈子只是聽了一個人轉述的內容就精神不穩定了!居然還不處分知道這些內容的小孩子嗎?他們可是,可是危險!”
棲子依然堅持自己的意見。
“說實話,這裡面有非常優秀的孩子,留待觀察,如果能夠成長為心靈堅強的大人,小町會有更好的未來。”潛台詞就是,如果不行,再處分掉。
所有參會的人都相當清楚這部分的潛台詞
“那麼,就施行留待查看的處分。”
至於具體是由誰負責觀察這群小孩子的動向,這就不是棲子樂意知道的部分了。
鏑木肆星只是為了安全起見才被叫到現場,但是有棲子在,他完全沒有用武之地。
不過他堅持要等棲子開完會再一起回家。
在門口見到了鏑木肆星之後,棲子快步走了過去。
“久等了。”
“沒事。”
鏑木肆星遞來了應該稱為夜宵的晚餐。
“晚飯沒有吃吧。”
“嗯。”
棲子從袋中取出食物,直接一口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