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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城蓮點著手上的一支香菸,半明半滅的菸頭與他修長的手指交相輝映。
“澤越,你太寵蕾拉了。”
他不贊同澤越止那麼寵愛著蕾拉,如同她寵愛著一之瀨巧那樣。
她任憑蕾拉依賴著她,任憑這位TRAPNEST的主唱、這位公主殿下在她面前撒嬌賣痴,又肆無忌憚的衝著她發火。可等她消了火,又哭著向她道歉——為自己那壞脾氣,為了自己剛才說的那些刻薄的言辭。
澤越止永遠只是靜靜地,含笑著注視著她,偶爾“哦,是這樣子啊”搭話,將話題繼續下去。
無論是誰的怒火,在她的注視下都會煙消雲散。
而一之瀨巧?
如果不是她放任自流,那麼他怎麼會如同吃飯喝水一樣的更換自己的床伴?
“噓。”
澤越止對於本城蓮隱晦的提醒,只是衝著他抬起食指,放在自己的唇前,讓他不要吵醒睡著了的蕾拉。
男人們可以靠著抽菸咖啡來提神,但是蕾拉卻不可以。
她的嗓子、她的聲音是一之瀨巧最重視的東西,蕾拉的歌唱天賦是與一之瀨巧那花在工作上的九成心力掛鉤的。
巡迴演唱的中途,等下幾個小時就要上台表演,昨日已經做好了全部的彩排工作,一之瀨巧在確認演出所需的最後效果,藤枝直木則在和關係穩定的女友發著簡訊,對方因為有大學畢設要趕工,所以不能來看他的演出。
藤枝直木大概是整個TRAPNEST樂隊裡頭,性格最好又是最專一的人了。
蕾拉則在閉目養神,她被澤越止抱在懷中,如同孩子從母親那裡尋求到鼓勵與安撫那樣,從澤越止身上汲取著鼓勵和祝福。
“蕾拉,好好休息一下。”
澤越止輕輕拍著蕾拉的背,她的聲音溫柔又和善。
“時間到了,我會叫你起來的。”
蕾拉覺得自己回答了,但其實根本沒回答。
她用力的閉上雙眼,一下子就墜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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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澤越止喚醒後,蕾拉一邊喊著“糟了糟了妝還沒有弄!”,一邊手忙腳亂的被拉去換衣服,化妝又重新打點妥當後,一扭頭,就見到從上學時就戀慕的一之瀨巧,正站在澤越止的面前,任憑對方撫平他身上的衣服根本看不見的褶皺。
她鼻子一酸,不知道是妒忌能和巧在一起的澤越止,還是妒忌能和止在一起的一之瀨巧。
她只是覺得這早就理所當然的成為日常的一幕,實在是太討厭了。
蕾拉扭過頭去,不再看這刺眼的一幕,任憑化妝師將自己的每一縷頭髮都恨不得打點服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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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樂隊的人都上了舞台,澤越止留在後台,躲在暗處,看著台上如黑夜中散發著黃金光芒的蝴蝶一般耀眼奪目的四個人,微微側著頭,與丘比交談著兩人的任務。
【“神大人,因果線已經補完了百分之七十四,還有百分之二十六待完成,加油。”】
【“太慢了。”】
澤越止想看自己那穿越前剛剛玩了一半的遊戲,還有自己剛剛達成沒多久的一萬人攻略成功的目標,恨不得迅速將因果線全部塞滿拉倒。
她壓根不想去考慮前段時間苦苦思索的“因果線改變”這個問題了。
她管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嘞。
干她什麼事?
這又不是她的世界。
【“神大人,演唱會結束不如出去轉一轉?”】
丘比給了個似乎有些目標明確的建議。
【“嗯?”】
澤越止看著站在自己左肩上的丘比,它那長長的尾巴環繞著自己的脖子,帶著只有自己才能感覺到的溫暖。
嘖,這傢伙想做恆溫動物就能立刻切換啊。
【“因果線補完到現在的這種程度,我也稍微能夠推測出一點這個世界的進程了。”】
丘比的長耳朵垂在了澤越止的胸前。
【“神大人,真的會很有趣哦,這個世界。”】
【“我總覺得丘比你會給我帶來超出意料之外的驚嚇。”】
【“別這麼說嘛,神大人。”】
丘比一歪頭,賣萌的看著澤越止。
【“我很愛你的。”】
澤越止想了一秒鐘,立刻給出了自己的答覆。
【“丘比,你說你愛我,這就和誰告訴我一之瀨巧對我是真愛一樣子的好笑。”】
【“嗯?”】
丘比眼皮都不眨一下的注視著澤越止。
【“難道不是嗎?”】
【“嘖。”】
澤越止暗地裡翻了個白眼。
【“說白了,一之瀨巧這傢伙,就是中二病永遠沒被治好的蠢貨,居然把我當做什麼‘世界上唯一理解我的人’,他到底還能自大狂妄中二病到什麼程度啊?”】
【“這難道不是神大人你故意做出來的嗎?”】
【“啊,當然了。”】
澤越止痛快的對丘比承認了這一點。
【“這個成就好不容易達成了,當然要好好抓住機會啊。”】
【“不過蕾拉對神大人的好感度也很高哦。”】
【“真是太感謝丘比你告訴我這種數值了。”】
澤越止一點也不誠懇的向丘比道謝。
【“讓情敵變情人可是玩家的必備技能吧?這點常識都做不到就別開後宮了。”】
【“神大人男女通吃嗎?”】
對於丘比這回答,澤越止甚至還能故作可惜的嘆一聲。
【“恨不能當男主角啊。”】
不過原裝性別就挺好的。
堂堂正正、光明磊落……
這種“偉光正”的設定她可干不來。
第22章 NANA(四)
演唱會全部曲目結束附帶安可曲兩首。
雖然歌迷們抱怨著“不過癮”,但依然理解的漸漸從觀眾席上散去。
死忠的fans去後門堵自己所痴迷的偶像,而他們的偶像則在後台犯二。
一之瀨巧不單單要防止藤枝直木為了女友沒有給自己發簡訊回來祝賀而哭泣落淚;還要提防本城蓮一不留神就跑出去消失的無影無蹤——估計就算找到了他,也只會得到“我去抽根煙”這個答案;自從有了澤越止……蕾拉就向來不是問題。
“未成年的小孩子對我來說沒有威脅性。”
——正如一之瀨巧重複了很多遍的那句話一樣。
他真不覺得借住在他和澤越止“一起居住的地方”的岡崎真一會有什麼威脅性,因為澤越止有著堅定的“與未成年人不正當交往是犯法”的信念。
他毫不擔心叫做“岡崎真一”的這個未成年小鬼。
相信著澤越止那高尚品格的一之瀨巧,比起岡崎真一,更擔心芹澤蕾拉過多的依賴自家女友。
那根本不是親子關係,而分明是無條件的溺愛孩子的母親與嬌弱戀母的孩子之間的依賴與被依賴的“異常”關係。
澤越止是蕾拉的心靈支柱……這麼說也並不為過。
岡崎真一頂多算是迷戀年長優秀的女性,這種迷戀很容易就在他長大後就消失了,而蕾拉不同。
她這種狀況就該叫做——依賴成癮症。
比戒毒還麻煩。
但是一之瀨巧覺得並沒有什麼不好的。
只要能夠拴住蕾拉,不讓她往外跑,保護好他的歌聲,那麼有止在,真是最好的現狀了。
只要不越界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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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越止遵循丘比的建議,趁著在安可曲剛剛結束而樂隊的成員還沒回來的時候,從後台偷溜到了觀眾席。
這次的演唱會是在樂隊成員的老家舉行,對媒體們而言,這次的演唱會是帶著“回歸”與“衣錦還鄉”的雙重含義。
可實際上,樂隊的這四個人究竟有幾個想到了這一點——那還真是個未知數。
當澤越止來到了觀眾席時,幾乎已經沒什麼粉絲在了。
狂熱的粉絲都去想辦法堵他們的偶像了,繼續留在場上也沒有什麼意義。
而那份喧鬧卻仿佛還停留在這個空間當中。
人群涌動時所帶來的熱量,鼓譟喧囂的心靈因為蕾拉寬廣的音域飛入雲霄——他們見到了雲端之上的風景,大片的青糙地上點綴著鮮艷的花朵,絢爛奪目的黃金蝴蝶翩然的從糙尖上飛過。它們矜持了好一會兒後才從容不迫的落到了花朵上。
蕾拉公主,站在城堡的塔樓最上方,吟唱著歌曲,召喚著在人生上迷途的旅人,帶他們見到了自己的城堡,見到了她用音樂構建出來的新國度。
多美啊,為了這份美而駐足停留吧。
這就是“澤越止”的戀人所帶來的奇蹟。
——可這些事情,對澤越止而言,這些事情都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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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
澤越止搜尋了好一會兒後都沒有見到正確的對象,她拎著丘比的脖子,將它舉到自己的面前。
【“丘比,你說的驚喜在哪裡?”】
【“我並沒有這麼說。”】
丘比被抓著脖子,卻還能維持正常的說話音調。
【“神大人,你為什麼會相信這裡沒有你要找的呢?”】
澤越止冷笑一聲。
【“呵,這些人全都是路人臉,連高大上的氣質都沒有,怎麼可能符合標準?”】
丘比告誡道。
【“神大人,不可以以貌取人哦。”】
【“遊戲的世界不存在不好看的可攻略角色。”】
澤越止說得信誓旦旦。
【“就算是不可攻略的角色,只要長得沒特色——那也是沒用的角色!現在的官方也知道哪怕是RPG遊戲的村民這種角色,只要和任務相關的……立繪就要做的好看!”】
【“兩個世界從年代上就根本不妥當吧。”】
丘比的吐槽偶爾也會一針見血。
澤越止卻擺出了不動如山的姿態。
繼續自己向著外圍繞去。
等走到了偏廳時,一位坐在長椅上的女孩子引起了她的關注。
【“啊,那個女孩子。”】
澤越止一把將手上的丘比丟到了地上,後者一個空中轉身,就擺脫了背朝地摔倒的命運。
丘比的四腳落了地,紅色的眼睛看著“澤越止”從口袋中取出一張玻璃糖紙,坐在了那個女孩子的身旁。
指尖翻飛,不出半分鐘,一隻千紙鶴就折好了。
她將這隻折好的紙鶴遞到了那位低頭坐在椅子上,雙手握著手機的女孩子面前。
“聽說千紙鶴是帶來幸福的使者。”
澤越止衝著那位年輕的姑娘輕輕一笑。
眉眼間含著溫柔的笑意,溫和的氣質讓那位女孩子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啊、謝、謝謝您。”
那個女孩子受寵若驚的接過了澤越止遞到她面前的千紙鶴。
“雖然向前邁出的哪一步可能再也無法挽回……”
【“比方說跳樓這種,一步邁出去怎麼收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