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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越止的腦子極度冷靜。
【“如果不是單純的兩情相悅,包括明戀在內都算是耍流氓。”】
【“這麼說來……其實人類的感情真的很奇怪呢。”】
丘比趴在澤越止的腦袋上,兩隻前爪搭在她的腦袋上。
【“那麼,神大人覺得暗戀算什麼呢?”】
澤越止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答案。
【“比憧憬還要遙遠的距離。”】
丘比一見到澤越止唇角的笑意,就知道她肯定又玩什麼梗了,之前也有過這種情況發生,而澤越止也確實是有給丘比解釋過這種梗的出處……不過它真的不在乎這些事情。
阿克夏的記錄雖然保留了這宇宙進程中的一切內容,但在祂無限逼近預知未來的同時,也意味著那龐大的信息記錄,只有被調閱的可能。
只有單純的作為信息記錄,阿克夏才能保持著那獨一無二的存在和信用。
丘比作為觀測者,能夠調用阿克夏的記錄,那十七億多分之一的概率才會誕生的上位者也可以,當然也有某些怪物憑藉著自己與生俱來的天賦、也摸到了阿克夏記錄更下側的力量。
但這些都沒有用。
“到此為止”的澤越止,根本不是阿克夏能夠預測到“正確的未來”的存在。
波塞冬一見到自己的心上人拉芙倫澤被自己的兒子搶走,原本心中隱隱的不安終於化作了現實,那一刻,憤怒的海神從雲霧變成了原來的模樣,他憤怒的吼聲捲起了滔天巨浪,渾濁的海水遮蔽了天空,向著特立同席捲而去。
傾注了海神意志的巨浪鋪天蓋地而下,特立同的手放開了拉芙倫澤,王子殿下很快就做出了正確的判斷。
他確實是覺得和父親爭奪他的小情人很有趣,但也僅止於此。
真被誤傷了那就不好玩兒了。
在海中深深淺淺的漂浮著的拉芙倫澤睜著雙眼看著所發生的一切。
她並不害怕那帶著海神怒火的滔天巨浪,她睜著雙眼,看著那遮天蔽日的巨浪,懵懂無知的眨了眨雙眼。
在她眼中,海中的一切是如此的神奇,她連呼吸都忘了。
忽然間,一顆珍珠從上方落了下來。
她抬起頭,順著珍珠落下的方向看去,在那亮處,是波塞冬那英俊的面龐。
他的指尖滑落下一顆顆碩大的珍珠,珍珠落在水中、緩緩下沉,這沉落的方向,指引著被海中的一切迷惑了的少女抬起頭,見到了正確的出路。
波塞冬的親吻同樣是他身為海神的祝福。
他祝福這位被森林中的動物養大的少女,她沒有沾染半點人世間的紛爭欲望,沒有半點陰暗,不懂畏懼卻無論何時何地都能自得其樂——
他祝福她不會被海洋奪走生命。
願她在海中,如同行走於陸地一樣輕鬆自如。
其實人類在陸地上也不是隨時隨地都能行走自如的,但是海神並不清楚這一點。
高高在上的神明,根本不會了解這種事情。
少女抬起雙手接住了珍珠,她似乎將這當做了波塞冬與她的遊戲,而波塞冬也有些了解了心上人的心理活動。
故而他乾脆的分開海水,將她從海中帶出了海洋。
可拉芙倫澤的雙眼卻還是看著被分開的海面。
那分開的海面兩側,那些海中的生物毫無阻礙的遊動著。
各色的海魚遊動著,水糙搖晃著,蝦子的須順著水飄動,那半透明的水母散發著迷人的珍珠般的光澤。
【“丘比,這可真是太棒了!純天然的海族館誒。”】
【“神大人真不愧是神大人呢。”】
【“怎麼了?”】
【“不,沒什麼。”】
關注點完全錯誤的澤越止,在這一刻完全是親身上陣本色演出,波塞冬強硬的掰過拉芙倫澤的小巧的下巴,強迫她注視著自己。
“拉芙倫澤,請求我的憐愛吧。”
波塞冬的聲音輕極了。
“我會帶你見比這更廣闊的奇蹟。”
【“嘖,我的世界二十年後火星基地的一期工程都造好了。愚蠢的希臘神明啊……你不知道科學家就是一個專門弒神的職業嗎?”】
【“神大大,不要太有優越感。”】
丘比抓著澤越止的肩膀,盪在她的身後,提醒她不要太過輕敵。
她要與全世界作對。
變成一名欺騙全世界的惡魔——不,比地獄更可怕,比惡魔更會蠱惑人心。
她以自身為武器,以笑容為箭矢,射穿神明的身體,奪走他們的愛戀之心。
說起來帶著那麼一股讓人死心塌地的瘋癲愛戀之意,實際上這是一場澤越止單方面發起的不死不休的戰爭。
她若失敗,就沒有復活的選擇。
被強迫的直視這擁有三分之一世界的海神,拉芙倫澤未曾因為這強硬的舉動而學會畏懼,感到害怕,她只是抬起手,輕輕的拂去了波塞冬海藍色的發梢的水珠。
“多美啊……”
她望著波塞冬比大海還深邃的雙眸,突然從她的雙唇中吐出了這麼一句讚美。
這句話,是波塞冬在過去無意中對著半睡半醒間的拉芙倫澤所講的低語。
然後,這句話原原本本的被還給了他。
說話者和聽眾的位置調換並未讓波塞冬感到荒謬,他只是覺得——
他等了那麼久,就是在等這句話。
就算此時說這話的人並不理解這句話真正的含義,但是波塞冬也將心上人緊緊地抱在懷中。
“快些長大吧,再快點吧。”
海神瘋狂的愛戀的話語,卻只是換來拉芙倫澤不解其意的茫然神情。
波塞冬將她纖細小巧的雙手抱在自己的掌心。他才不在乎心上人聽不聽得懂自己的言語呢。
——只要再長大一些……
到時候他想做什麼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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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越止可不在乎特立同這個“有膽子拐跑老爹的情人卻沒膽子守住戰利品”的傻蛋王子,她清楚的知道波塞冬被她成功攻略,而且她也知道,這條線再走下去就是單人結局了。
——這可不符合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任務。
【“嘖,這回可真不是我的錯。這分明就是丘比逼著我開XX。”】
【“為了拯救這個世界,”】
丘比耳朵上的兩個金色的圓環在陽光下似乎泛著比往昔更耀眼的光芒,【“神大人,你就勉為其難一下吧。”】
【“嘖。”】
第14章 希臘神話(四)
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就是理解。
波塞冬他根本只是愛上他所構想的拉芙倫澤罷了。
澤越止確認了這最要的兩點之後,就知道該怎麼從波塞冬的路線里離開了。
何況——
【“男人就是對女人太過輕蔑,所以永遠都會被女人耍。”】
不知道哪裡來的風,吹進了宮殿,喚醒了伏在床旁熟睡的拉芙倫澤,她循著鳥叫聲向著殿外走去,在夏日的陽光下茂盛的瘋長著的青糙在風吹過後,壓出了一道淺淺的路徑。
她邁開步子,離開了海神金屋藏嬌的宮殿。
夏日的微風從她的身後吹來,輕柔的拉著她,沿著糙上那淺淺的小徑遠離了宮殿。
當她走過後,身後的小徑也消失的無隱無蹤。
拉芙倫澤壓根就沒聽懂海神在離開時對她說的話中意義。
【“波塞冬那個白痴,居然連拉芙倫澤的語言進度都沒有掌握好就隨隨便便以為她全能聽懂,嘖,連設定都摸不清楚的男人真是活該被女人拋棄。”】
澤越止看到丘比欲言又止的樣子,很大方的告訴它。
【“沒關係,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好了。”】
丘比覺得自己之後要說的話絕對會讓澤越止暴跳如雷,不過也有更大的可能是讓她感到得意非凡。
【“神大人,這難道不是出自你個人的觀點才做出來的東西嗎?”】
【“當然了。”】
不出丘比所料,澤越止很得意的承認了這一點。
【“不過,話雖如此。”】
在夏季的時候,即便心中想要沿著人腳踩出來的小道行走,可在面對地上那瘋長的雜糙時,這也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但是有微風壓出的肉眼可見的路途,拉芙倫澤即便赤著雙腳,也能很輕鬆的能走在綠糙鋪就的地上。
【“——就像是在植物學裡不存在‘雜糙’這種說法一樣。這個世界上也不存在毫無特色的角色設定。就算角色本身的設定就是毫無特色,但是‘毫無特色’這一點這也算是角色的設定。”】
作為遊戲之神,澤越止的話可以說是不容質疑的正確。
【“連角色設定都沒摸清楚就想選出正確的攻略方法?做什麼春秋大夢去。我最瞧不起這種連下存檔的傢伙都不如的傢伙了。”】
【“好濃的怨念呢。”】
丘比趴在澤越止的頭上,兩隻前爪搭在她的額頭。
而抱怨完那些只想著不勞而獲下存檔的玩家後,澤越止突然覺得有點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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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芙倫澤停下腳步,左顧右盼了一會兒,在不遠處發現了葡萄藤,藤上掛著一串串紫得發黑的葡萄。
她高興的踩著柔軟的青糙鋪就的土地,向著那串壓彎了藤蔓的藤枝出發。
如蜜般甜美的葡萄,實在是好吃極了。
拉芙倫澤開心的模樣,就連她身旁的微風也能感覺的到。
【“純天然無公害的綠色食物果然超好吃!感動死了。”】
【“這不是重點吧。”】
丘比拍了拍澤越止的腦袋。
拉芙倫澤晃了晃她的頭,那亞麻色的長髮隨著她的舉動在身後搖晃了好一會兒。
【“這才是重點!”】
澤越止覺得這個世界最好的一點就是純天然無公害的真.綠色食物。
雖然四季如春的島上什麼水果都能隨手一摘就吃得到,但就是沒有葡萄。
她可懷念葡萄的滋味了。
但也只是當成好久沒吃過的水果來懷念。
至於島上的那些紅色的漿果……雖然再怎麼好吃,可也架不住當成一日三餐吃啊。
她是亞洲人,亞洲人不吃米飯怎麼可以!
大米是她生命的原動力!
Game是她的生命源泉!
拉芙倫澤停下了腳步,而澤越止則喃喃自語。
【“……好想玩遊戲。”】
丘比抬起右前爪,摸了摸澤越止的頭。
【“加油吧,神大人。”】
【“太宰治就是被這種旁人的期待給活生生逼死的!為了寫出自傳體的《人間失格》所以他重溫了自己當年的荒誕不羈放浪形骸的人生,結果本來就差勁的身體狀況雪上加霜結果就這麼最後心理能力差勁掛掉了!這個世界上多少天才就是被好無所謂的旁人那點不用掏錢的讚美、期待還有根本不能理解對方就胡亂的鼓勵給活生生的逼死!”】
【“神大大,你覺得寂寞了嗎?”】
澤越止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