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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輕就要為了理想奮不顧身,”澤越止像是在給高橋啟介鼓勵,又像是在說自己,“可是千萬不能做違法亂紀的事情。”

    “比方說?”

    雪穗喝著糙莓奶昔,輕聲的問道。

    “比方說,千萬不能借高利貸。”

    澤越止的眼神非常的認真。

    “最好是和高利貸別扯上任何的關係。”

    “但是,”亮司也開了口,“不正是因為到處借不到錢了,最後也只能依賴那群高利貸嗎?”

    “但是只要一借高利貸就完了。”

    澤越止繼續對自己的香蕉船動手。

    高橋涼介發現了,澤越止是個非常喜歡將話題延伸出去的人,但是他卻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在第一次見面就打斷他的這種發散性思維。

    “雖然說高利貸的不正當利息不用歸還,但是找律師啊警察啊什麼的,他們也不能幫你一輩子吧。所以最好的還是從源頭上斷絕這方面的問題。”

    “但是這個國家的養老金制度根本沒辦法過日子吧。”

    雪穗說出了表面上的問題,可亮司則露出了一個冷酷的笑容。

    那個冷酷的笑意稍縱即逝。

    “欲望太多了。”

    雪穗眨了眨那雙妙目,輕聲回答:“也是呢。”

    .

    .

    正是因為人的欲望太多了,無法控制自己的欲望,所以她才會被母親推到火坑裡面,亮司才會因為父親所犯下的惡行導致自己也被污名纏身。

    如果沒有澤越止向著跌落火坑的她伸出手、伸手抹去的亮司身上的污名,庇護了他們二人的話,她根本無法想像自己和亮司會有怎樣的人生。

    或許能夠活下去——不,是一定要在這個世界上頑強的活下去。

    但是這個人生的道路上,根本不會有陽光這種東西了。

    只能在黑夜裡行走,出賣一切能出賣的東西,為了奪得更好的生活,將自己的一切都拿去交換。

    ——就連犯罪,也在所不惜。

    .

    .

    高橋涼介發現了,雪穗和亮司兩個人背負著他只能模糊窺視到的黑暗過去。

    那個過去或許太過黑暗和稱重,以至於少女變成了對一切黑暗的事物滿不在乎的傢伙,而少年則成為了憤世嫉俗的危險份子。

    而能讓他們兩個平復下來,如正常人般生活在陽光下的,正是那位可以對著自己面前的任何一位弱者伸出手的澤越止。

    ——這位國王陛下,還真是了不起的男人。

    高橋涼介非常罕見的對某個人給出了那麼高的評價。

    第88章 虛構世界(十)

    被國王陛下拋棄在東京根據地的宰相大人,正在整理著本周的財政支出。

    雖然正常流程來說,還是一個月整理一次更加符合標準,但是因為這本記帳簿的所有人是澤越止的關係,所以要一周核對一次帳本,才能確保月底不會因為款項的收入與支出之間龐大的數額變動導致下月的流動資金出現困難。

    澤越止的花錢作風,世界上任何一個經濟學家見了都會頭昏腦漲,但是或許FRB(美國聯邦儲備銀行)主席的本·伯南克會將他視為知己。

    他們兩個都是在經濟不景氣的時候,推崇政府施行Helicopter Money(直升機灑錢)的人。

    在經濟不景氣的情況下,政府直接印錢將這些紙幣發放給自己的國民,以此來刺激恢復國家的經濟繁榮。

    可惜的是,這個國家的政府根本不願意這麼做。背負著龐大的國債,卻還算在發達國家的行列。

    “我是可以理解買車這件事情……”看著近期帳目上最大的一筆支出,佐伯克哉轉著自己手上的鋼筆,自言自語道,“雖然貴是貴了點,但是物有所值——”

    畢竟這是國王陛下的座駕,要是澤越止為了省錢而去買了什麼沒什麼檔次的車——比方說AE86,他反而才會覺得這錢花的蠢得要命。

    “可是為什麼這車居然被他送人了!”

    最讓佐伯克哉無法忍受的,就是澤越止那毫無金錢觀念的傢伙,居然能將上千萬的豪車就隨手送給自己可能根本不熟的傢伙。

    “他以為我們真的很有錢嗎?”

    就算真的很有錢,也不能這麼花錢吧。

    就算是沉迷於地下賭場高達4000倍的高倍率柏青哥,也不會在一天就花掉5000萬吧?

    這些錢到底是花在了什麼地方啊?

    佐伯克哉是知道其中一部分的去向,但是有些錢在被澤越止提走的時候,根本連去向都沒有說。

    最初在見到澤越止帶著五千萬回來的時候,佐伯克哉還以為他去搶銀行了,或者說是找到了攻陷ATM機的方案,但實際上澤越止卻說自己是從股市上掙來的錢。

    直到這時,佐伯克哉才知道澤越止會對著電腦一聊幾個小時的那些談話對象,到底是怎樣的一群單槍匹馬、獨自一人在股市里獨自狩獵遊蕩的孤狼。

    佐伯克哉只知道澤越止這麼一個來錢的門路,其他的款項進帳,他根本不清楚。

    “千萬別是給黑道洗錢啊。”

    這種想法也只能在心裡說說罷了。

    正當充滿了疑雲的本周帳本整理完畢後,佐伯克哉正準備好好休息一會兒,手機卻響了起來。

    他接起手機,可來電的那端卻帶來了一個非常糟糕的消息。

    情況刻不容緩。

    佐伯克哉立刻摁下了快捷鍵。

    “陛下,緊急事件。級別的話,暫定紅色級。”

    .

    .

    接到佐伯克哉的電話後,澤越止就知道自己的這次出行算是就此告一段落了。

    “亮司,雪穗,我們回東京。”

    “啟介,我們送三位一程。”

    高橋涼介當仁不讓的站起身,接過了送這三人回去的任務。

    “啊,好啊。”

    高橋啟介點了點頭。

    畢竟從現在的時間來看,從赤城送三人回東京,車子開一個來回也還能趕上晚上的生日派對。

    “那麼,麻煩了。”

    比起乘地鐵或者是其他的方案,還是拜託蜀門熟路的地頭蛇比較好吧。

    .

    .

    高橋啟介整個人都渾身僵硬的踩著油門。

    他的雙手抓在方向盤上,用力的連手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

    雖然買了自己一見鍾情的FD,可就算副駕駛座上是個超級大美女,也絕對不會讓他緊張到這種程度。

    “陛、陛下急著回東京,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高橋啟介在尷尬的氣氛中,想找個什麼話題聊一聊。

    “嗯……”澤越止臉上的神情過於嚴肅了,“沒想到現在還會有獨色幫在鬧事。”

    “獨色幫?”說起這個地區特色文化中最著名的一個,果然還是池袋吧,“是池袋的黃巾軍?”

    “不,黃巾軍應該早在幾年前就被掃蕩完了。”

    澤越止在這中間暗地裡也出了不少力,當然這些事情就沒什麼好講的了。

    “現在的問題是藍色平方。”

    他皺起了眉頭。

    “池袋的警察都是幹什麼吃的,不是說一見到三個衣服顏色相同的人走在一起,就會如臨大敵將他們驅散麼?結果居然讓藍色平方這見鬼的組織也出來鬧事了……”

    高橋啟介聽著國王陛下說著自己根本沒聽說過的事情,覺得兩個人的世界還真是相差的好遠。

    可這種遙遠感,卻因為兩人同坐一輛車而排解掉了。

    生平第一次能和澤越止在那麼近的環境下獨處,完全不知道怎麼與男神相處的高橋啟介都想要把自己的膝蓋獻出來求一本相處秘籍了。

    “為了喜歡的顏色去死,也只有那群腦筋壞掉的小鬼才會做的事情了。”

    憂國憂民的國王陛下深深嘆息一聲。

    “不過啊,這種腦筋壞掉的小鬼,我果然不能放著不管。”

    高橋啟介原本緊張的要死的心情,聽到澤越止這麼說,立刻就放鬆了。

    他當初也是因為國王陛下無法坐視不管,所以才會被暴走族的前輩圍毆的情況中被救出來吧。

    從那個時候起,他原本與世界為敵的中二病就被治癒了,而眼中所見到的世界,也與之前的截然不同了。

    “果然是……陛下呢。”

    “我啊,常常在懷疑,這樣子真的好嗎?喊國王陛下啊陛下啊什麼的,但是我根本只是一介庶民而已。就算再怎麼喊,我也不會成為血統優良的皇室成員。”

    澤越止覺得“國王陛下”的這個稱號實在是太……羞恥了。

    雖然他的臉皮早就厚到——根本不會在乎這種程度的羞恥了。

    聽到澤越止這麼說,高橋啟介立刻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因為大家都相信陛下啊。”

    “誒?”

    很後悔自己居然這麼說,但是高橋啟介還是繼續硬著頭皮說了下去:“我的話,以前根本沒想過相信那些老是違反約定啊又老是說謊的大人,覺得成年人真是太糟糕了。但是見到了陛下後才會覺得,啊,原來我身邊還有這麼一個人。”

    “啟介真不像是個會說那麼多話,會那麼誇獎讚美一個人的人。”

    “對陛下的話,什麼讚美都無法描述的吧。”

    腦殘粉的邏輯一貫如此。

    “覺得這個世界上如果真得只剩下一個人能夠相信的話,果然還是會選陛下吧。”

    “不選涼介君嗎?”

    “嗯,哥哥的話……”高橋啟介面對這種選擇題,非常的困擾,但是卻只能換了一個角度來說,“這樣說吧,如果哥哥和陛下一樣要去競選議員的話,我一定會將選票投給陛下,但是如果要在家人和陛下選的話,果然還是家人吧。”

    “這樣很好哦。”

    澤越止聽到自己是被放棄的哪一方,反倒是很高興的笑了起來。

    “比起外人選擇能夠相信的家人,這是非常好的事情。”

    高橋啟介完全不明白為什麼澤越止會那麼說。

    “我啊,”澤越止輕輕的說了從未講給其他人聽的事情,“身邊有很多,被自己的家人出賣,被自己的家人傷害,既不能相信自己的血親,也不能相信朋友,最後只能將僅剩的信任連同姓名一起全部交託給我的人。”

    “!”

    高橋啟介想到了跟著澤越止身旁的那一對高中生。

    他們難道也是陛下口中所說的那種人嗎?

    “我身上背負著那麼多人的信任,哪怕僅僅是一個人,我也不希望讓他們失望。”

    “所以,”高橋啟介的思考迴路非常的單純,“只有陛下才能做到言行一致這種事情吧。”

    “不覺得我是逃避了做不到的事情,只選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嗎?”

    “我只知道。”

    高橋啟介的邏輯即蠻橫無理,又單純明快。

    “陛下口中說出來,又能完全做到的事情,都是我絕對無法做到的事情。”

    “啊,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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