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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長髮末梢工整的垂在腰際。
那一頭烏黑的秀髮,整齊的發梢,正是《枕糙子》里的清少納言所提到的美人最基本的標準。
“如果止不戴眼鏡就好了。”
澤越始將後半句“如果不玩遊戲機就更好了”給吞了下去。
穿著綠川學院的標配校服之一的澤越止正在拼命摁著PFP的鍵盤。
開什麼玩笑啊這麼渣的網速,我再也不相信公交車上的無線網絡了!
暗自在心中發誓了一旦下了車,就一定要去找個網速好點的地方。
就在這時,丘比突然間發出了提示。
【“神大人,下個世界投放,還有三十分鐘,請準備。”】
澤越止拉了拉哥哥的衣袖。
“我想上廁所。”
她扭捏的表情立刻就讓澤越始悟了。
“好像……好像是……”
她比劃了一個小方塊的造型,澤越始這位妹控立刻就懂了。
“我帶了。”
澤越止握緊了手上的黑皮書包。
“下一站馬上就到了,體育館裡有女廁所,我陪止去。”
澤越始立刻提出了方案。
他在那個瞬間就將等待自己到來的隊友們拋在了腦後。
假裝自己大姨媽到來騙到獨處時間後,澤越止藏在廁所的隔間裡,思索著自己一定是史上最倒霉的勇者了。
【“丘比——哪裡有勇者會躲在公共廁所的隔間裡穿越時空去拯救世界的啦——”】
澤越止抱著丘比,在颳起的狂風停歇後,還沒睜開眼,就知道自己倒了其他的世界。
【“啊糟了。”】
丘比突然間毫無感情的叫起來。
【“這是虛構世界。”】
【“又來?”】
澤越止覺得丘比的定位水準是越來越差了。
她不願意去想更糟糕的事情。
比方說,那些阻礙她拯救世界的怪物們越來越強大了。
【“和阿克夏的聯繫被屏蔽了。”】
丘比又說了一個更糟糕的事情。
【“神大人,在我修復和阿克夏的聯繫方案之前,請先自救吧。”】
對於丘比這麼不負責任的話,澤越止只能一邊哀悼著自己剛剛打通個人線的遊戲,一邊睜開了雙眼。
【“澤越止,你可是攻略之神。經營一個國家的戰略遊戲你都可以打出完美結局,現在這種困難模式當然也難不倒你。”】
第50章 西幻世界(一)
埃斯梅拉達的名字享譽整片大陸。
她位於正教勢力最龐大的東之大陸的最西端,那裡與新教最東側的勢力接壤的公國愛羅伊的首都。
她是神之子、第一任教皇、最偉大的先哲——亞禮卡嘉的誕生地。
在這位教皇死於異教徒陰謀殺害後,原本的教廷因為對教義的解讀不同而分裂成了正教與新教。
互相攻擊對方為邪魔外道的兩個教廷,曾讓這片剛剛脫離了魔法帝國的餘威與異教的魔鬼們掌心的土地陷入到了長達千年的對立陣營當中。
唯一沒有被兩教的爭鬥所打擾的,便是愛羅伊公國,她是世俗的君王一齊獻給亞利卡嘉的國度,埃斯梅拉達是神之子出生與死亡的土地。
她是兩教共同定為朝聖之所的聖地,是唯一在這千年的鬥爭中從未讓暴力呈現的土地。
而如今,追隨著寬鬆學術和離經叛道想法的藝術家、建築家們奔向了南方領邦翡冷翠,這片香料與黃金的土地便是水中都流淌著蜜的香甜,最上等的絲綢比夢還輕,以它製成的衣料捏起一角,便能輕易的讓它穿過一枚成年人的結婚戒指。
妄圖延續魔法帝國餘威的鍊金術師們,在這千年來都如同地溝里的老鼠終日不見陽光、鬼鬼祟祟的躲藏起來。無論是正教還是新教,都樂意用他們的血和命來捍衛父神的榮光。
而如今在翡冷翠,他們換了一個科學家的稱呼,堂而皇之的披上魔法帝國的法師們曾經穿過的黑袍,堂堂正正的走在陽光之下,絲毫不畏懼兩旁的居民,而這些本應是父神的羔羊卻尊敬的稱呼他們先生,似乎將他們當作了和貴族平起平坐的人物。
在這時刻,有這麼一群人,他們四海為家,吟唱著由遠古的歷史所構成的詩歌,傳遞著真正的歷史。
他們是吟遊詩人。
上一個紀元以那個魔法帝國的國名命名,南迦紀元正是如今這光輝紀元所無法擺脫的噩夢。
那一個個政治著元素的法師們呼風喚雨,燃起滔天大火讓大地開裂,侵犯神明的死亡打擾亡者靈魂的安眠,妄圖以廉價的元素交換來貴重的黃金和秘銀。
這些法師中最狂妄自大,也是實力最強大的正是這個南迦帝國的皇帝。
每一代的南迦皇帝都是天才,他們做下了無數的豐功偉績,就連侵犯神的領域的事情都是他們提出的計劃,而他們也做了無數的讓人戰慄發抖的暴政惡行。
其中最天才也是最瘋狂的正是這個帝國的最後一位皇帝,他想要創造一個嶄新的物種。
最後的結局,便是生活著數千萬人口的帝國首都萊茵哈姆只有六千六百六十六人倖存於世,從東邊的大陸邊際至西陲之地的帝國整個分崩離析,在這亂世中誕生了數位歷史留名的英雄,有的人留下了千古罵名,有的人如曇花一現流星滑過,有的人則讓自己的血脈流傳到了今天,並且還是最強大的那一個家族之一。
“致亞禮卡嘉陛下。”
翡冷翠的某家酒館裡的一個喝得醉醺醺的藝術家高舉起酒杯,口中高呼著兩大教廷爭奪不休的神之子之名,而整個酒館裡喧鬧的氣氛在瞬間的凝滯後,比之前更是吵鬧數倍的噪聲直衝天際。
翡冷翠,這是全大陸所有的藝術家們所嚮往的天堂。
他們以神之子的名字做祝酒詞,就如同幾分鐘之前他們感謝翡冷翠的領主安洛尼腳上的襪子一樣。
幾乎全酒館的人都用力的將手上的杯子砸著桌子,然後大口暢飲著美酒。
放浪形骸的藝術家和他們寵愛的模特們耳廝鬢磨,在翡冷翠以外的地方,同性戀是會被抓入大牢遭受刑罰和巨額的罰款,而翡冷翠對這種行為寬鬆容忍的不止一次讓兩大教廷的傳教士們一次次的高呼“墮落之城”。
他們就差將“萊茵哈姆”這個極惡之都的名字,直接冠在翡冷翠的名字之前了。
正在這一片喧鬧之時,酒館的大門再次被推開,有幾個人抬頭看了看門口的來人,那是一個身材矮小的單身旅客。
那名旅客穿著吟遊詩人最正統的服飾。
黑色的衣袍將她的身形完全的遮蓋,那寬大厚重的兜帽將來人的面容隱藏的完好無損。
這正是南迦紀元的法師們最常穿的長袍,也是在那瘋狂的末代皇帝統治宣告終結的時刻,從萊茵哈姆出逃的倖存者們所穿的服飾。
除了身高外,你根本無法辨別其他的特徵。
而讓所有的後人費解的,正是教皇亞禮卡嘉,為何要阻止所有信奉父神的信徒追殺這些魔法帝國的“遺民”。
神之子阻止了信徒追殺他們,將他們視為了不應碰觸者,帶著不能說明的不能接觸的理由,以及些微的畏懼。
但亞禮卡嘉的要求,卻並不代表信仰其他神明的教徒們不會追殺他們。
這六千多號人,在千年後的今天,幾乎所有人都將他們當做了某種傳說來作為茶餘飯後的談資。
人們談論的是這些遺民們的行為。
他們打從一開始就不做復國的努力,也不干涉其他的一切,只是靜靜地旁觀著自己所見的這一切,然後在這千年的磨合當中,大家終於知道了這些遺民們是在幹什麼。
他們旁觀自己所見到的一切,然後將這些歷史記錄下來,流傳到未來。
遺民們在帝國奔潰的一刻已經不老不死,想要知道他們長生不老秘訣的人總是層出不窮,時至今日,遺民們的裝飾成為了吟遊詩人這個職業的藝人們最常採用的旅行服飾。
遺民們總是不可接觸的,他們仿佛是歷史中的傳說,和南迦紀元一起留在了過去的風中。
所有人都將這進入酒館的旅客當做了一個吟遊詩人,但是那位來客卻如同分開海洋,走入海之走廊的亞禮卡嘉一樣,從人群中穿過,來到了酒吧的櫃檯前,然後將一枚正教頒布的銀幣放在了櫃檯的桌上。
向上的那面印著亞禮卡嘉的側臉頭像,酒吧的老闆先是一挑眉,然後一招手,親自去後面的廚房給那位“吟遊詩人”端來了“他”所要求的食物。
兩個白色的圓麵包,以及酒館裡最好的一瓶酒。
老闆又在一旁放了一把怪模怪樣的叉子。
來客默不作聲的將麵包一點點扯碎,放入酒瓶里,然後拿起叉子,一點點將浸滿了酒的麵包撈了出來,然後吃下了肚子。
老闆微笑著說:“請為我彈奏一曲吧。”
價值一個金加練的酒就因為這麼一枚銀幣端了出來,當然是不可能就這麼輕易結束的。
來客點了點頭,從衣袖中取出了一把五弦的班盧琴,走出了酒館的大門。
在看到那位吟遊詩人得到了酒館裡最貴的一瓶酒時,就有不少人停下了說話,當他們見到了對方居然將麵包撕碎放入了酒中後,卻沒有嘲笑,反而是一個個屏住了呼吸。
當老闆說出了那句話後,不知道有多少人暗暗嘆了口氣。
大家都想看看,自己今天是會對一個狂妄之徒暴打一頓嘲諷一番,還是真那麼走運,見到了還活著的“傳說”。
不出所料,那位吟遊詩人坐在了酒館門口左側的“唐納卡”上。
這種矮凳隨處可見,但是放在所有酒館門口左側的矮凳,都有共同的特殊稱呼“唐納卡”。
這是南迦帝國的語言裡對這種矮凳的稱呼,也只有在這種地方才會聽到這個國度的詞彙。
那位吟遊詩人坐了下來,談起了早就被兩百年前轟轟烈烈的音樂革新所淘汰的班盧琴。
然後,這位吟遊詩人唱起了遠古的歌謠。
一開口,大家就知道這是年輕的女性才會擁有的嗓音。
但是沒人會小看她。
能夠活到今天的遺民,哪個不是擁有千年壽命的怪物呢?
她所唱的不是這個第四紀元的故事,也不是第三紀元的魔法帝國的故事。——而是第二紀元,那由父神率領的眾神與異界前來的神明所戰鬥的故事。
那個故事講述了最後一場神落戰役,最後的父神和異界的神明首腦堵上一切相撞,父神隕落後,右眼化作了如今天空上的太陽“特蘭西爾”,而左眼則化作了高懸在南方天空之上的圓月“阿特迪亞”,異界的神明則留下了自己的一隻眼睛低垂在北方的天空,與圓月相對的缺月“瑟斯蘭”。
眾神隕落後,她唱起了魔法帝國的第一任皇帝,亞爾西斯的發跡史。
她的歌中所講的故事時間跨度很長,時間仿佛都在她的歌謠中失去了意義,大家在聽到了亞爾西斯終於建立起了魔法帝國的時刻才發現歌謠已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