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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相信TRAPNEST可以做到這個事情。”
她的語氣一如以往。
那是理所當然的口吻。
“一定能做到的。”
真一嘆了口氣,將端上來的熱牛奶一口喝乾後,期待的注視著澤越,而後者在這期待的注視下,“是、是”的點著頭,將自己剩下的那半杯牛奶給喝空了。
然後真一拉著澤越走出了這家小清新風的飲料店,兩個人如同踏入社會的姐姐帶著叛逆期的弟弟一樣,兩個人在新宿的各種精品店裡流連,而真一看中了一個土星造型的打火機,要價貴的要死,可澤越小姐卻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就刷卡買了下來。
“喜歡的話,就收下吧。”
有錢的年輕女性隨手就將貴的要死的限定版打火機送給了身旁的少年,她的指尖有大把的金砂落下,卻也不會伸手去握住這份財富。
“謝謝真一陪我聊了那麼久。”
“我只是看到澤越小姐一個人站在下雨的屋檐下面,所以走過來搭訕了而已。”
真一少年揉了揉自己的頭髮。
澤越小姐看著已經暗下來的天色,隨後問了一句:“不回家去嗎?”
而真一卻回答她:“我離家出走了。”
她沒有勸說真一回家,也沒有趕他走。
只是將他帶回了自己家。
如同將街頭紙箱裡的幼小的奶貓與幼犬撿回來一般,平等的提供著每一份善意。
“如果不嫌棄的話,暫時到我家裡來住一晚吧。”
明明只是剛剛認識的兩個人,但是真一說了很多自己的事情,關於他的理想,他所擅長的事情,他所不擅長的事情,全都在年長者的溫和笑容下一股腦的全部說出了口,而後者只是將幾乎所有認識她的人都知道的那件事情,再重複了一遍。
隱去了男方的姓名與當時的對話,她將自己奔出門與他低頭的親吻這兩點重複了一遍。
並非是炫耀,而是沒什麼好羞恥的過去。
比她這可有可無的態度更進一步的,則是她的戀人的做法。
無論是誰問起,都可以隨口將當初兩人相遇的過程說出口。
只是一言蔽之“啊,她來到我面前,然後,我覺得就是這個人。就是這樣子吧。”
那個時候,他的手上必然夾著一支香菸。
在繚繞的煙霧之下,他的面容英俊的讓人心中只能浮現出“喪心病狂”這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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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盥洗室在這裡,”澤越指著自己住處的房門,“那邊是陽台,在那邊則是臥室……啊,我不建議你進去。”
“嗯?”
“我去做晚飯,你有什麼不能吃的東西嗎?”
真一美少年衝著澤越賣萌的一笑:“我沒有在別人家裡挑食的習慣啦。”
而澤越只是舒心的一笑。
“啊,這就好。”
兩葷兩素四菜一湯的日式晚餐,分量足夠而且味道也很棒。
“澤越小姐的廚藝真是好棒!”真一咬著筷子,淚眼朦朧,“我好妒忌澤越小姐的男朋友。”
“啊,這可真是抱歉啊。”
說起自己的男友,澤越的臉上含著忍俊不禁的笑意。
“我的男友就是自己的初戀。”
“啊,真是好呢。”
真一滿面的期待。
“是呢。”
澤越點點頭。
吃過晚飯,真一拿著澤越小姐從衣櫃裡找出來的“傳說中的男友君初中時的襯衫和長褲”去浴室洗完澡出來,正好看到澤越在黑色的金屬書架前尋找東西的模樣。
“要看什麼電影嗎?”
她聽到開門聲,轉頭問著身後的少年。
“嗯……我不太挑片子,不過……”真一認真的告訴她,“我一看文藝片就會想睡覺。”
“那麼,我有一部很喜歡的片子,那個人一直沒工夫陪我看呢。”
澤越從架子上取出了一張碟片,放進了機器。
電視屏幕上那經典的電影公司的片頭之後,就是荒涼的沙漠上一條毒蛇吐著芯子。
真一拿起那張空的電影碟,看著上面的片名。
《Natural Born Killers(天生殺人狂)》。
“這是……”
“昆亭塔倫蒂諾的劇本。”
澤越雙手托腮,看著電視屏幕,一臉的期待。
“這片子無論看多少遍都好棒。”
“啊……”
真一赤裸的雙腳踩在沙發上,蜷縮一團的身體,手上拿著一包薯片,卻因為影片的內容而常常忘了吃下一片薯片。
當電影結束後,澤越在字幕中站起身,去給兩人煮熱牛奶。
“真一,你去客房睡吧……快12點了……啊,他也要回來了呢。”
“啊,我是不是走人比較好?”
真一根本不想面對一頭霧水——更何況極有可能會是怒火滔天的男友。
“啊,不用擔心。”
澤越依然是如此安心的笑容。
“那個人不會在意的。”
“未成年少年對他來說,沒有威脅性……”她的笑顏有些微妙,“這樣子來說比較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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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確實如此,當那傳說中的男友回來時,他只是對真一身上的衣服發表了“這麼久以前買得衣服你居然還留著啊”這一個意見,其他的什麼都沒說。
然後當他打開了DV機,取出裡面的電影碟後,嘆了口氣,抱怨道:“止,為什麼這種R級的電影要給這個未成年的小鬼看啊。”
正如之前她所說的那樣,她的男友根本不認為真一有什麼威脅性。
這個小鬼完全無法動搖他的地位,給他帶來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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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時,澤越止從床上起來,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的星空。
丘比一甩尾巴,跳上了窗台。
【“神大人,完成度達到百分之五十了哦。”】
【“這到底該怎麼搞定完成度啊。”】
澤越止一把掐住丘比的脖子,將它使勁的左右搖晃。
【“確實一之瀨巧帶來了百分之二十五的攻略度沒錯,但是為什麼你不早點告訴我那個叫做真一的小鬼可以帶來百分之十的完成度啊?”】
【“這個世界很重要哦。”】
丘比就算被掐著脖子,也能一如以往的說著話。
【“對神大人而言,拯救這個世界基本等同於拯救你呢。”】
【“哈啊?”】
【“嗯,我只能劇透到這裡了。因為因果線只有這麼點部分是清楚的了。”】
【“這個世界的因果線到底該怎麼補完啊?”】
一想到那補完因果線的任務,以及十年剛剛完成了百分之五十的任務完成度,澤越止就恨不得掰斷丘比的脖子了事。
【“這就是神大人你該想的事情了。”】
說完,丘比就從窗台上一躍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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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之瀨巧側躺在床上,半睜開雙眼,睡意惺忪的看著澤越止。
“止,你在看什麼?”
她喃喃說道:“東京……看不到星星啊。”
“快點睡覺吧。”
“再等一下。”
聽到澤越止這麼說,一之瀨巧平躺在床上,沉默一秒後,坐起身,來到窗前,從後抱住澤越止。
“快點睡吧,我親愛的大小姐。”
她回過頭,衝著他露出了個困惑又帶著點羞怯的笑意。
第20章 NANA(二)
澤越止根本不擔心自己起床時,還在睡覺的一之瀨巧。
她談了這麼多年的男友是個什麼德行,她還不清楚?
九成的心給了工作,剩下的一成就是女人。
她一向喜歡做溫柔體貼白蓮花一樣的女主角。
因為很簡單啊,這樣子的角色無論是把渣男感悟的回頭還是被其他的“真愛”感化走上正途,只要邏輯正常,那麼無論是誰都不會對她抱怨——甚至是會為了她的“變心”拍掌叫好。
她曾經玩過一個NTR的galgame,裡面有一段劇情贊得要命。
男主角的女友是個花心的女人,對帥哥沒有半點抵抗力,但是男主角卻對她百般容讓,最後養成了她那十二萬分大的壞習慣。
最後當男主角和別的女人在一起,要求和她分手時,全世界的所有人都為他的選擇拍掌叫好,沒有半個人同情女友。
實際上這是男主對女友出軌的報復,將她養得全世界都沒有人能夠受得了她後,再將她甩了。
被驕縱出來的壞習慣是不可能改回來的。
沒有可能。
如果人生已經習慣了五千元一頓飯,那麼是不會學會感恩的。
因為錢來的太容易,所以根本不知道能夠吃飽飯是件容易的事情。
不知道艱難,就不明白感恩。
這樣子的人生,只有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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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著早飯的澤越止,心裡所擔心的是丘比所講的“因果線”這個說法。
更準確一點來講,如果改變了因果線,未來會變成什麼模樣?
有“因”才有“果”,而此刻的“果”也同樣是下一個“因”。
但讓她覺得不舒服的事情,大概是這個世界與自己的世界之間的區別,只有科技程度上的細微差異。
不過換作是澤越止,把她放在自己世界的二十年之前,她也不敢相信二十年後的人類居然能在火星上建立起供人類生活的基地。
而聯合國宣布在火星上建立基地一事、不僅就發生在了她出生的那一年,在她十四年的時候,火星基地的一期工程也即將完成。
再過不久,人類就能前往其他的星球居住了。
征服宇宙的腳步,從踏上其他的星球開始。
這是新時代的開始,也是舊時代的結束。
身處如此之大的世紀更替的環境當中,澤越止比這世上的任何人、都要敏銳的發現這因果之間的變量。
丘比這生物無論澤越止怎麼去想,她也覺得和神秘無關,它是徹頭徹尾的科學側的生物。
更何況是如同虛構妄言一般存在的阿克夏記錄——從它口中聽來,也只像是某種存在正當的高科技圖書館、或者是高科技的推算機器。
連過去現在未來都已經做好記錄的阿克夏,在澤越止看來就是收集到了全部的過去,並且通過她所無法理解的演算方法進行對未來的預測。
考慮了全部因素的阿克夏,毫無疑問能夠得到正確率百分之百的“未來”。
這就是掌握了“因”所得到的“果”。
可丘比所說的“補完因果線”的任務,她怎麼知道原來的因果線是什麼樣子?
既然不用依照原來的進程進行補完工作,那麼她所做出來的因果線所改變的未來會造成什麼樣的結果?
該死的丘比根本沒有和她說!
她真想掐死丘比算了。但是又怕掐死了它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誰要和一個明明有了女朋友那麼多年,還會幾乎每天都要到外面去找別得女人的花花公子攪合一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