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頁
這樣一位時時自省,公正憐憫的君王,如何不讓她的國民齊心協力,如何不讓她的騎士為她奔赴戰爭,甘心為她赴死?
為了抵抗外族的侵略,在所有的貴族們都勸說著亞瑟王暫時放棄起兵之意時,這位年輕的君王說了這麼一句話。
“我們怎能不信任我們偉大的祖國,又怎能不去行正義和必要之事,去保護這世間最後的希望。”
亞瑟王的這一段話影響了其後一代又一代的人,這位君王用一生的行動來完成自己的承諾,即便將自己的性命交付給這個承諾也不皺一下眉。
當然了,抄襲了美國總統大選時經典名句的澤越止,根本不會在意自己居然敢在一千多年前說出這一番話來。
綠川學院的課程和其他的學校有很大的差異性,他們擁有的文學鑑賞課,有時會用七節課細細分析詳解王爾德這同性戀的《莎樂美》,有時會用二十五節課從美國總統里根的大選演講稿來看美國總統大選的解說,更多的時候,會用一個月的時間給一個班級放不同的電影看——僅僅只是看而已。
澤越止不喜歡自己的同學,也不討厭他們。
她不喜歡自己的課程表,也不討厭它。
而她所學過的東西,也絕不會忘記。
.
.
我希望她能像個人一樣渡過愉快的時光,而不用背負那麼多的東西。
這是被湖中女仙們養大的蘭斯洛特最後僅剩的願望。
本沒有願望的蘭斯洛特,在養育他的女仙口中聽說了亞瑟王的功績。
這位王者自從拔出石中劍後,恪守著理想中的明君所應有的一切優秀特點。若僅此而已只會讓人心生畏懼,而這位亞瑟王卻得到的萬民的愛戴。
就連仙女們都口口相傳這位君王惹人喜愛的特色。
蘭斯洛特因為被湖中的女仙們所養大,所以有了“湖上騎士”的稱呼,就如同高文得到太陽的恩惠,才會有“太陽騎士”的稱呼一樣。
蘭斯洛特從未說過,自己在加入圓桌騎士團之前,曾經在遠處見過亞瑟王一面。
遠遠地,隔著人群,因為那拙劣的變裝而被民眾所認出後,苦惱於自己為什麼會被認出來的亞瑟王,懷中一瞬間就被塞滿了民眾們所贈予的物品。
金髮的發梢垂在肩上,她半是苦惱半是自嘲的自言自語著“明明我覺得變裝很成功了啊。”
民眾們發出善意的鬨笑聲,而她則無奈的將手上已經放不下了的物品交給了一旁的金髮騎士。
那就是第一位向這位國君效忠的騎士,她的侄子,圓桌騎士團的第一位騎士,被亞瑟王最信賴的白騎士——高文。
這位比她要高上許多的騎士,有著讓女性為之投以愛慕視線的英俊面容。
就像是亞瑟王那一定會被人一眼認出的拙劣變裝技能一樣,撒謊自己是個少年的亞瑟王,誰都能一眼看出這是個女孩子。
但是出於對君王的愛戴,萬民們寬容的對待這明顯就是騙人的“謊言”,他們配合著亞瑟王的謊言,讓她相信自己確實是瞞過了所有人。
蘭斯洛特覺得這位王者實在是很有趣。
也僅此而已,她因為被少女熱情的感謝著她下達的政令時害羞的笑容,讓這位湖上騎士覺得她更像是個小姑娘。
可是當他進入了圓桌騎士團後不久,就參加了一場對侵略者的戰鬥。
直到這場戰爭開始之後,他才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國民們會那麼信賴這一位看上去不過是個短髮少女的君王。
當她揮劍的瞬間,不再是那會因為平民少女的熱情感激而害羞的女孩子,她捨棄了人性中柔弱的部分,成為了冷酷的神明。
但就是這位冷酷的神明,能讓完美的白騎士英姿颯慡的奔赴戰場的最前線,面帶慡朗的笑容斬殺前方一切的敵人。
能讓驕傲的蘭斯洛特低下自己羈傲不遜的頭,為她的言行一致心悅誠服。
蘭斯洛特感謝著上帝讓他遇見了亞瑟王,這位明君的信賴與寬容讓他心甘情願為之效命,即便身赴死地也在所不惜。
可這樣子的她,突然在某次戰前拜託了他一件事情。
私下裡,極其隱秘的,請求他——
“蘭斯洛特,替我照顧好格尼薇兒。”
她的請求中帶著悲傷,那是隱藏在的男性身份當中的女性的王者所無法完成的唯一一件事情。
“我即便給予她身為女人的幸福,但是卻無法給予她身為母親的幸福,蘭斯洛特啊,我所信賴、我所倚仗、我所愛的騎士——”
她的告白讓蘭斯洛特丟盔棄甲,他單膝跪在地上,最後哀求著這位君王不選擇他——
但是當她從王座上走下,俯下身,親吻著他的額頭時,落在他額頭上滾燙的淚水讓這位湖上騎士明白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啊啊啊,沒錯啊。
這是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情。
.
.
被狂化的咒語奪走了雙目中神智光彩的Berserker在被刺穿Servant賴以維繫動力的靈核後,終於重新奪回了自己的理智。
他的頭盔跌落,那張如同惡鬼般歪曲的面容,卻讓抱著他逐漸消散的身軀的金髮少女失聲痛哭。
“蘭斯洛特啊——”
那如同負傷的野獸般的悲鳴,讓蘭斯洛特終於說出了生前最想說的那一句話。
“別為我哭泣啊……吾王。”
在消失前,蘭斯洛特看到了少女眼中下定決心的堅毅神采,他擔憂著這位將罪責背負在自己身上的王者,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深深痛恨著自己。
他生前怨恨著一無所知的享受著戀愛和歡愉的王后,卻又不得不憐憫她,卻又無法不去憐惜她。
一無所知的格尼薇兒啊,如同每一個王后理所當然的愛著自己的丈夫一樣,理所當然的愛著亞瑟王。
她也不知道,在“宮闈之愛”里,在比武場上獲得了優勝的自己將那朵染上了天使血液的紅玫瑰獻給她時的含義。
當看到格尼薇兒得到玫瑰後無知無邪的笑起來的模樣,蘭斯洛特在因為這全國第一美女的笑容奪走了呼吸的瞬間,沒有見到亞瑟王臉上一閃而逝的“宛如宿命”的嘲諷笑意。
.
.
丘比帶來了最新的情報。
【“神大人,Rider死於Archer的劍下。”】
【“很好,那麼就剩下Archer了對吧。”】
澤越止靈體化後,跟隨著丘比的情報前往了Archer所在的位置。
衛宮切嗣如今已經動身去幹掉Archer的Master遠坂時臣了。
正統的魔術師對外道的魔術師。
最古之王對賢明之王。
真是最佳的對戰場面。
戰爭不會因為任何一方出的出局而停止。
打了幾十年仗的澤越止很肯定的總結了一個真理。
戰爭只有剩下最後一個人才會結束。
亡者必然出局,而倖存者,繼續進行著自己的戰爭。
第44章 fatezero(完)
從天而降的那鋪天蓋地的黑泥讓澤越止連做了好幾個晚上的噩夢,可在噩夢之前,她得先對自己的哥哥解釋一下,為什麼自己會抱著遊戲機的同時,人還坐在屋外的糙地上。
“我想試試看這樣看到的天空上的星星,和在屋裡見到的有什麼不一樣。”
澤越止急中生智想到了這麼一個藉口,她指著滿天的星斗,想到了那連世界都能切開的乖離劍Excalibur,就覺得背後一冷。
結果下一秒她就被澤越始從地上溫柔的抱了起來,然後身上披上了他的居家服外衣。
“沒有準備妥當就去吹夜風,可是會感冒的哦。”
澤越始點了點寶貝妹妹的額頭,而後者只是威脅似的舉了舉手上的掌機,然後乖乖地任憑他抱著自己進了屋。
公主抱看上去很美,但是對被抱的那個人可是不小的負擔——
澤越始怎麼可能讓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
‘放心吧,一切有我。’
這就是比澤越止早出生十五分鐘的雙胞胎兄長在這十幾年的光陰中,發誓千萬遍自己一定要做到的事情。
他為了自己的妹妹,可以將這世上的所有邏輯一齊擊碎。
說實在的,在獨自一人渡過了那麼久的時間後,能夠有一個渾身上下寫滿了“隨便依賴我也沒關係,你依賴我我會很高興”的親人,這真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說起來真是可笑。
就算是那位最古之王,也只是看到了她做出的王者設定下的隱藏設定,沒有見到“真正的她”。
不過也是。
誰能想到這種事情呢?
【“神大人,低頭。”】
澤越止將原本抬頭看向房頂的頭低下,看著澤越始的袖口。
“啊,紐扣好像要掉了。”她找了這個現成的藉口。
隨後,她拍拍哥哥的手,讓她放自己下來,然後從隨身的小包里拿出針線,低下頭,給他fèng好了衣袖兩側的袖扣。
【“神大人,真是抱歉,剛才一位魔法少女被魔女幹掉了。”】
【“你還沒放棄誘騙魔法少女嗎?”】
【“說實在的,這才是我們種族‘正事’的一個必要環節。”】
丘比一甩尾巴。
【“而實際上,我所負責的那一部分‘希望’的魔法少女轉變為‘絕望’的魔女的瞬間產生的能量,可全是用在了神大人你的穿越上。”】
澤越止最討厭這種說法了。
難道成為魔法少女還是她逼著那些許下願望的少女去當的嗎?
想要完成不可能完成的願望,當然要付出代價。
哪怕代價是自己的“靈魂”也在所不惜。
說實在的,《浮士德》裡面不就已經說明了這個交換原則嗎?
惡魔梅菲斯特和浮士德打了賭,賭注就是浮士德的靈魂。
你看,無論是丘比還是惡魔們,他們所感興趣的都只是人類的靈魂罷了。
她決定無視掉丘比讓自己產生負罪感的這種言語。
fèng好了袖扣後,在澤越始的感動的磨蹭中,澤越止拿出遊戲機,繼續自己的攻略路程。
啊,離開了太久了,之前玩得是什麼劇情都有些不清楚了。
她決定換一個遊戲去玩。
.
.
第二天一大早,澤越始千呼萬喚,才將澤越止從床上喊了起來。
“《初戀一百次》這個遊戲真是渣爆了。”
澤越止憤恨的咬著麵包片。
澤越始默不作聲的拿起兩人的書包,然後和妹妹離開了“家”。
既然妹妹想吐槽遊戲,澤越始自然願意擔當完美的傾聽者。“那麼,是個什麼故事呢?”
澤越止回憶了一下昨晚玩得那個遊戲劇情。
《初戀一百次》說的就是男主角回到小時候重新開始攻略自己錯過的種種優秀的女性。
說實在的,無論怎麼看,澤越止都不覺得這種人生敗犬有什麼獲得這種機會的理由。
荒廢人生,糟蹋自己的人,有什麼理由——不,有什麼資格獲得重來一次的機會?
而充實的、努力的渡過了自己一生的人,又有什麼必要再得到重生的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