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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著,笑意不減,還從袖子裡掏了一個荷包出來:“您這一遭問診,真是辛苦啦!我們太太很是滿意,診金再給您添些,也不枉您這大老遠跑了一趟。”

    她言罷,就把那荷包往穆大夫手裡塞。

    穆大夫頗為疑惑,還拒了拒,客氣道:“府上已是付了不少了,再不必付的。”

    可那婦人卻笑著搖了頭:“兩碼事,您只當是炭火錢,收下便是。”

    穆大夫不好多說,客氣兩句,收下了荷包。而那婦人眼睛卻往四周轉了轉,突然壓低了聲音,問道:“太太讓我問您,小少爺這邊,到底生了什麼病?”

    穆大夫一聽,便飛快地挑了下眉頭:“自是方才說的那般,病根摸不清楚呢……”

    話還沒說完,便被那婦人打斷了去:“您看我們太太讓我專程跑這一趟,自然不是想聽這個的!”

    那婦人神色微凜,面上不如方才好看,穆大夫隱隱感覺有壓迫之感,剛想說什麼,就見那婦人的目光,又往自己受了荷包的袖口掃來。  

    穆大夫見狀,也不好再說旁的,猶疑了一下,說道:“在下當真才疏學淺,無法斷言此病症,只不過……”

    見他又猶豫,那婦人只他當真有話要說,急著催他道:“穆大夫有個什麼猜測,但說無妨!太太這裡知道了,也就是心裡有個數罷了,斷不會胡亂說出去的!”

    她都這樣說了,穆大夫略一思索,也道:“在下去年聽說有富家少爺貪吃那松花蛋,每日竟食兩三枚之多,之後不久便生了病,其症狀,倒是和貴府的小少爺十分相似,只那家的少爺頭腦已是不大清醒了……”

    穆大夫話說到此處,便不再過多言語。然而那婦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當下倒抽一口冷氣捂了嘴,眼中儘是驚訝,不由問道:“可有法醫治?!”

    回應她的自然是“否”,穆大夫能診出一二,已經算是不錯了,哪裡還有醫治的法子?也只能說:“往後最好莫要吃了,到底孩童稚陰稚陽之體,經不起磋磨……”

    那婦人將穆大夫的話俱都記在心上,當年好言好語地鄭重謝了他,才轉身離了去。  

    那邊穆大夫摸了摸袖子裡的荷包,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婦人離去的背影,才暗嘆一口氣,走了。

    那婦人直奔魏博良的院子去了,卻未進正房,拐了兩拐,進了旁的屋子。

    那婦人進了屋子,一眼就瞧見了正翹首以盼的孫氏,急著壓了聲音喊道:“姨娘,問回來了!”

    ……

    聽了那婦人的話,孫姨娘神色恍惚地跌坐在圈椅上,嘴巴一張一合地嘀嘀咕咕道:“難怪她總帶著笠兒出門,總是時不時地給他吃那東西,原來……原來果真是要害他……”

    她這般失神模樣,嚇壞了那婦人,那婦人連忙拉了孫姨娘的衣袖,壓了聲音急道:“姨娘可不能亂來,說出去也沒人信的,那到底是新興的玩意兒,連大夫都說不準!姨娘萬萬慎重!”

    “慎重?!她要把我兒子害成傻子了,還怎麼慎重?!”孫姨娘低吼出聲,眼淚順勢嘩啦而下。

    ☆、第二一七章 孫姨娘

    孫姨娘從來都是個溫順的人,可如此猛地看到了於桑對待自己兒子的狠辣手段,此時也禁不住攥緊了拳,指甲嵌到肉里,眼中淚光閃動,最後終於凝成一顆無奈的淚,張口道:“于氏狠毒,我惹不得她,還躲不起她嗎?!我帶笠兒走便是!”  

    那老婦人問道:“姨娘這是要往哪裡去?太太能讓您帶著少爺走嗎?”

    “往四爺的莊子上去,她手還沒這麼長罷!再說她讓不讓我走,都得走,我再不能讓她禍害我兒子!還有萱兒,我要一併帶走,她哪一個都不許碰!”孫姨娘低聲吼著道。

    魏萱是孫姨娘的女兒,如今不過兩歲,自也是孫姨娘一手照料的。魏萱年歲小,孫姨娘自然是多顧著她些的,卻沒想到兒子這裡卻在於桑這裡遭了毒手。若是兒子當真變成了那家少爺那般頭腦不清醒了,她可怎麼辦呀?

    所以這會兒孫姨娘一甩手,就快步往魏博良書房裡去了。

    魏博良看完魏笠覺得沒什麼大事了,又回來繼續讀書。

    他今科取得的名次還算高,對著明年的春闈也信心滿滿,他雖也有些害怕考了同進士回來,可到底也想下去試試水。大不了到時候,他看了試題,粗略作答便是了,便是名落孫山,也比同進士強的多。

    雖則這樣打算著,可他還是很用功的日夜苦讀。小廝過來通稟,說孫姨娘紅著眼睛要來見他的時候,魏博良目露微訝,又挑了挑眉頭:“叫她進來。”  

    孫姨娘到底是第一個合了他心意的女子,雖然只是一個姨娘,可他對她還是頗為看重,不然也不會由她誕下長子和長女。

    魏博良見孫姨娘眼睛紅得厲害,神色焦急,不由關心地問道:“怎麼了,可是擔心笠兒的病?”

    “是的,爺。那孩子總這般不好,婢妾自然擔心。”孫姨娘暫時沒說旁的,只一派委委屈屈的說道。

    魏博良嘆了口氣,揮手又讓孫姨娘落了坐,勸解道:“他這病起的怪,大夫看了好幾個,也說不出來頭頭道道,好歹也不是立時的重症,擔心也沒用,且好好照看著他就是了。”

    他說完,抬眼看了孫姨娘一眼,只見孫姨娘順著他的意思點了點頭,又開口說道:“婢妾往前聽人說,小孩子家也不能養得太金貴了,城裡的孩子反反不如農家那些小孩兒身子骨健壯,婢妾就想著要不帶他往莊子上住些日子,興許能好過來。”

    她突然提及此事,魏博良還頗為意外,沉吟道:“莊子上又沒有好藥,也沒有什麼好大夫,笠兒到了那裡,怕是不利於養病吧?”

    孫姨娘一聽,怕他再說出什麼更加不願意的話,連忙道:“婢妾覺得無妨,反正兩位大夫也剛給小少爺看過,開的方子也差不大多,都說是慢慢養著便是了。婢妾帶了人手藥材過去,莊子上更清靜,合該更利於養病。再者小少爺也是願意去的,四爺就答應了吧!”  

    孫姨娘跟了魏伯良這些年,從來乖順懂事,連個要求都甚少提及。她這會兒為著自己的兒子說了這一篇話,已是難得。

    魏博良見她眼睛紅得厲害,面容淒切焦灼,沉吟了一下,也就答應了:“也好吧,讓太太多備些人手給你們,想什麼時候過去,也去跟太太說明白。她向來對笠兒的事上心,也不知道能不能放心你們過去。”

    孫姨娘一聽魏博良還說起於桑如何對自己兒子上心,心中一抽一抽的疼,心中暗恨於桑綿里藏針,面慈心狠,可也無法當著魏博良的面當真說些什麼,反而按下滿腹心思,說道:“太太如今身子越發重了,笠兒又病著,也不好過了病氣給太太,還是不要勞煩太太費心了,人手藥材,婢妾自己打點便是。”

    誰是魏博良卻道:“那也得讓太太知道的。你若不想說便罷了,晚間我去同她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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