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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訝不次於他的,當然還有於小霏。她指著這二人,道:“你……你二人假冒官差,還敢當著羅捕快的面?是不是不想活了?!”
話音一落,剛才那絡腮鬍子,便笑了一聲:“這位夫人,好叫您知道,您說的這位羅捕快,我二人從未在順天府的衙門裡見過。至於他身上這塊腰牌從哪裡得來,倒正是我二人要帶他回衙門查問的。”
於小霏半點不信,又問道:“那你二人說他不是真捕快,你們憑這兩塊腰牌,又如何能讓人信服?”
那絡腮鬍子輕笑了一聲,說道:“夫人不必為此擔心。我二人正是伯爺派人剛從順天府里,叫出來的,夫人若是不信可以去查問,或者府上的下人也可作證。想來假官差,是不敢去順天府的吧!”
絡腮鬍子說著,還去拿眼瞥羅捕快。
於小霏被他這段話堵得說不出一句話來,那人說得這般篤定,她心裡也禁不住疑惑起來。她拿眼去看羅捕快,目光又反反覆覆再三個“捕快”之間穿梭,一張臉漲得通紅。
若是於小靈在屏風這頭,瞧見於小霏這副鬼樣子,一定要捂著嘴笑的。
那羅捕快見於小霏看他的目光都存了疑問,已經嚇得冷汗直冒,不由嚷道:“夫人,連您都不相信小的了嗎?小的可是您的人請回來的!”
他剛說完這句話,就見一直坐在一旁呼哧呼哧生氣的於霆,忽的站了起來:“大姐你專門請了人來家中大鬧,到底意欲何為?!”
於霆怒問於小霏,睜著眼睛,還定定地瞪著她,於小靈在屏風後頭,聽的心頭暖洋洋的,而在屏風這邊,徐泮也朝於霆,投去了一個讚許的眼神。
於小霏此時已是焦頭爛額,怒火攻心了,更有於霆這般站出來質問她,正像是一桶油潑進了火里。
“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兒,我可是你長姐?!”
這樣的長姐,於霆覺得不尊重也罷。
他剛想再同於小霏爭辯一句,卻見於霖,忽然朝於小霏搖了搖頭,眼中閃過痛色:“姐姐是出嫁女,更不應該這般插手娘家的事情。此事到底如何,再不需要姐姐來管,姐姐還是不要再說話了,自有二叔父和官差定奪!”
他說完,也不管於小霏嘴巴張得似吃了個雞子一般,朝著那兩位官差拱手道:“有勞二位了。”
於小霏恨得不行,眼睛怒得噴火,剛想發怒,可卻突然卻被人拉住了衣袖。
她猛然回頭去看,卻見費元正慌張地看著她,還朝著她搖頭。
好像一座大山壓在了心頭,讓她這顆惱怒的心強行滅了火。
她本是想拆穿程氏母女,順帶著抬舉自己的,可是如今,事情早已脫出她的控制了。
費元驚慌的眼神,讓她心慌,又讓她心痛。
她的夫君,遇見事情只會怕得像一隻懦弱無能的兔子,偏偏,她要壓著自己,不敢破壞在他心裡柔弱的形象,相比之下,於小靈,卻得到了所有!
心裡越恨,她就越冷靜,她嫁進平成侯府不及兩個月,已是練出了這番本領。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平成侯府,刻薄無禮、心狠手辣的平成侯夫人,懦弱無能、忍氣吞聲的平成侯世子,她的夫君……
而現在她嫡親的弟弟也反過來責問她。
她別無選擇了。
……
羅捕快是被那二人,以抓捕罪犯的樣子抓走的。羅捕快心下驚慌不言而喻,他確實是登記在冊的捕快,可在京城,他只是只螻蟻……
那二人一路捂著他的嘴,一直三轉五轉轉到了無人的巷口,剛一站定,羅捕快便抬眼間卻瞧見一人背對著他站著,聽見他被人扭過來了,才慢慢的轉過身來。
是忠勤伯的近身侍衛!
羅捕快大驚,未及思索什麼,便聽此人說道:“羅捕快明日不必上衙門當差了,你拾掇一下,帶著家裡人,明日便啟程往大興的衛所報導去吧!”
羅捕快先是一驚,有幾息的驚慌失措,而後心頭的喜悅像是發了洪水一般。
京畿的衛所,那可是他夢寐以求的地方啊!
☆、第二八四章 尖石柱
這場鬧劇,像是春日潮水,來的突然,去得也快。只是於家這一頓好端端的午膳,被這浪潮一拍,沒幾個人能吃得下了。
好在,於小靈胃口倒好,她豎著耳朵聽到徐泮在低聲勸於霆好好吃飯,無奈地笑了笑。想來她一手帶大的好弟弟,是被氣得食不下咽了。
用過午膳,徐泮還磨蹭著不肯走,眾人攆他不得。他瞅准四季,找了個怕於小靈吃多了結食的由頭,牽了她到花園中散步。
可惜剛一步入花園,便聽到一旁的太湖石附近,有爭吵聲傳來。
“……大姐一雙眼睛只盯著別人,為何不想著把自己日子過好。你再這樣下去,早晚要出大事!”
傳過來的是於霖的聲音,又怒又急,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於小靈同徐泮頓住了腳步,對了個眼神,轉眼朝那處瞧去,只假山擋住了些許,於小靈便有探了探身子,抬眼瞧見了於小霏同於霖姐弟二人,正立著說話。
徐泮將她拉了回來,牽著她的手,低聲說道:“別去管旁人的事情了,你要留在娘家住好幾日,還不好生陪我走走?”
於小靈朝他撇了撇嘴,眼裡卻閃過笑意,剛章點頭應了他,就聽見尖銳的於小霏的聲音,傳了過來。
“能出什麼大事?!你不向著我,倒是向著二房的人,你到底是不是我弟弟?!”於到這裡,冷哼了一聲,突然自顧自地恨聲說道:“我今日治不了他們,往後總要在翻了這筆舊帳的!這回一定是有人給他們通風報信,不然那嫁妝箱子的事,她們哪裡有時日安排?!若是要讓我找到那通風報信的人,一定要捏住她,讓二房好看!”
“大姐,你瘋了?!”於小霏話音一落,於霖便怒斥她道。
空氣中有一息凝固,然後於霖的話傳了出來。
“大姐也不必費心去找了,就是我給他們通風報信,你要怎樣,衝著我來吧!我委實見不得你行那不仁不義之事!”
話音一落,空氣凝固了更久。
風吹過太湖石的邊緣,在嶙峋的假山中呼嘯而過。
隨即風裡傳來於小霏的尖叫聲:“你,居然是你!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她話音傳來,於小靈便突然心覺不好。她連忙跨出一步向那看去,正瞧見於小霏。已是伸出了右手,不過電光火石之間,便一巴掌打在了於霖臉上。
啪的一聲,於小霏好像用盡了所有力氣,所有怒氣,所有驚詫。
年幼多病的於霖哪有她身強力壯,這一巴掌,哪裡是打在了臉上,卻是抽得在了於霖身上,只抽得他身形一晃,徑直就向一側摔了過去。
於小靈瞧著,驚叫差點出口。
嶙峋的假山上,豎著四五根短而尖的石柱。當年於秉祖將這一塊石頭找來是,還是專程放在此處的,說是像竹筍,盡力向上,是好的你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