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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泮怒氣未消,還要上前再補一腳,忽的就覺得腰間被人推搡了一下,那力道輕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可卻聽一個冷冷的聲音道:“徐泮,你住手!”

    他頓住了,火氣忽的被澆滅了大半,他轉頭向於小靈看去,正看到了她冷厲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靈兒……”他眉間山巒起伏,張口喊了她一句。

    於小靈不說話,只皺著眉頭瞪著他。徐泮被她看得不舒服極了,微微別開了目光,落在了她被黃謙石攥得皺皺巴巴的衣袖上,手腕處隱隱可見紅印。

    “疼不疼?”

    徐泮忽的拉過於小靈的手,大手覆上她方才被黃謙石攥住的手腕,微微翻開她的袖口,低聲問了這句話。

    他這般作態,於小靈還如何冷臉待他?她雖氣他二話不說就對黃謙石拳腳相向,以他的功夫,不出三下,黃謙石定然成了廢人,可眼下,她卻只得嘆了口氣,道:“不疼。”

    她說著,要從他手裡抽回自己的小手,可徐泮卻捏住了她的五指,朝身後道:“傅平。”  

    傅平正兀自震驚著看自己家小伯爺神魂顛倒的模樣,被他一喊,忽的一個激靈。須臾之間他沒有回話,徐泮的眼神就殺了過來。

    傅平連忙會意,嘴上應著,手腳麻利地從懷裡掏出藥酒。他們習武之人平日都備著這個,徐泮接過,徑直將藥酒倒在帕子上,又小心翼翼地纏在於小靈的手腕上。

    於小靈覺得他這就是多此一舉,自己不過被黃謙石無意間攥了一把而已,雖則皮膚泛紅的厲害,可內里根本無事,明日也就好了,可徐泮這般作為,她也並不多說,任他去了。

    一旁吐了好幾口血的黃謙石,被眼前這副景象著實驚了一下,周身隱隱作痛,突然就想起了方才於小靈說的話。

    她道:“我想,黃二哥可能全然誤會了。”

    黃謙石猛然咳嗽了一下,又有一口血水吐了出來。原來他當真誤會了,這樁婚事,她是真的願意的。

    於小靈聽他忽的咳了一聲,這才想起黃謙石挨了徐泮一拳,此時已跌倒在地,連忙從徐泮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轉了身去看黃謙石。

    嘴角流血,臉頰擦破,血絲可見,衣衫被抽地裂開,跌坐在地上,吐血連連。黃謙石的慘狀落進於小靈眼裡,不由又讓她眉頭緊緊皺起。  

    “黃二哥,你如何了?”她急著問道。

    黃謙石聞言搖了搖頭,扶著車夫的手,掙扎著站了起來,然後他看了看於小靈,自嘲地一笑,道:“我想我真的是誤會了,險些陷妹妹於危險境地。”

    於小靈挑了挑眉,見他神色坦蕩,目光平和,心裡忽的明白過來。

    黃謙石說著,又向於小靈躬身行了一禮,直起身子,目光掠過徐泮,又同於小靈道:“改日再同妹妹賠禮,告辭了。”

    於小靈不知說何才好,既然他都明白了,多說無益,她應了黃謙石一聲,轉身目送他離去。

    “你待他倒是寬宥。”有男子發悶的聲音,低低地在身後想起。

    送走一尊佛,還有一尊佛。她還沒到潭柘寺呢,就先後參見了兩尊佛了,今日當真是出門禮佛的黃道吉日。

    “此事並不全怪黃二哥,他也是受人蠱惑。”看著黃謙石主僕二人漸行漸遠,於小靈無奈地朝身後這人解釋道。

    然而話音一落,徐泮心中一痛,面色驟沉,冷聲問道:“不怪他?他是非不分,難道不是錯?!若他今次當真將你掠走,你讓我怎麼辦?!”  

    於小靈深深地閉了眼,轉過身來又睜開眼睛看向他,無力地喊道:“徐泮……”

    徐泮沒有回應,只是盯著她的眼神灼熱非常。於小靈抿著嘴默了一默,沒做言語。

    “隨我回京。”徐泮忽地拉過於小靈的手,沉聲道,說著就拉了她要往馬車上去。

    於小靈掙了掙手,連著搖頭道:“我是奉我母親的命令,去潭柘寺進香的,回京做甚?”

    “靈兒,”徐泮沉聲喊了她:“你手腕被他弄成那樣,不回京找大夫看看怎麼行?”

    “我還沒那麼嬌氣,不用!”於小靈堅定道:“我要去潭柘寺!”

    她這口氣落到徐泮耳朵里,又是一陣刺耳,他知道,她此番去潭柘寺,就是因為那青潭法師前些日子回來了!

    不知怎地,他越發地不想讓她再往那處去了,又道了一遍:“跟我回京,聽話!”

    可於小靈卻忽的怒了,她不過出來上個香,就整出來這麼多么蛾子,她就不能幹點順心的事嗎?!  

    背後被人搗亂還不夠,人前還被人制肘?!她不過想清淨太平地過日子,怎麼一個個都不讓她順心?!難不成,他們都認為她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不成?!

    於小靈怒了,火氣上頭,便有些不管三七二十一。冷笑一聲,當先就拿了此時硬拉著她往馬車去的徐泮開刀:“行啊,你要是也給我一鞭子,我保證乖乖跟你回京!”

    徐泮聞言大驚失色,愣在當場:“靈兒,你這是何意?!”

    ☆、第一八一章 銅綠袍

    傅平嚇得大氣不敢喘一下,目光掃過身旁同來的幾個侍衛,見他們都眼觀鼻,鼻觀心地不吭一聲,心道今次於姑娘若不能同伯爺好生說個明白,伯爺這口氣十有八九還是要撒在他們幾個身上,真真冤枉。

    傅平這樣想著,不由翻了眼皮祈求地看向於小靈。

    於小靈哪裡還有閒心管的了他,她這會兒瞧見徐泮面上露出幾分驚訝又委屈的意思,已是想把方才氣頭上的話收回來了。

    惜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

    她默了一默,平復了一下心緒,暗道自己氣的是背後害她之人,而非是徐泮,不該胡亂遷怒,稍後又嘆了口氣,反手握住了徐泮的手。  

    “話說過頭了,你別在意。”她說著,捏了捏徐泮的手指。

    他的手指尖帶了一層薄繭,想必是長年舞刀弄槍所致,不知怎地,於小靈心頭又有些酸酸的感覺。

    徐泮聞言,感受到她捏住自己的手,心裡便不再難受得厲害了,他想道一句諒解之語,可心思轉了轉,卻抿了嘴沒說話,面上委屈之色更濃。

    他這模樣,正像是個被大人沒頭沒腦打罵了一頓的孩子,當真委屈到了家。於小靈看著,心裡軟得不行,又柔聲道:“是我不好,不該說那狠話。”

    徐泮心裡甜了起來,一時又想將她一把按進胸膛,卻礙於他二人畢竟尚未成親,不得不忍了下來。

    有了坡,就趕緊就坡下驢,徐泮放輕了聲音道:“那隨我回京,好不好?”

    話音未落,於小靈就皺了眉。她方才說話不中聽了,她要道歉,可這不意味著她可以隨便放棄自己的意願,順從旁人。

    她很堅定地搖了搖頭,認真道:“我去潭柘寺,你回京城,你不要綁著我與你一道。”

    她說到這個,忽然想起了車夫洪叔,連忙問道:“洪叔呢?你知不知道他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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