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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氏見他又是搖頭,心下越發慌了,難道他果真非要將自己送回娘家?
他怎麼會這麼狠心?自己做這些難道不是為了他和兒子好嗎?事情成了,當伯爺的也是他,便是事情不成,她也不該這樣對她!
朱氏突然有些心灰意冷了,一股子怒氣又冒了出來。淚水掉得越發真切,可她卻扶著書案站了起來。
“我老了,不要臉面也就罷了。我做的事情,該當我受罪!可是人家怎麼看汀兒,讓他走到外面,都被人說她母親被父親休棄回家了嗎?你怎麼那麼狠心?你有沒有為汀兒想過?你貓心裡,知你們徐家人要面子,我們母子你全不當一回事!說白了,只一心要做那明潔高尚之人罷了!”
朱氏說了這句,甩了袖子就要走,徐立遷本不欲動搖,可聽她說了這話,一時心緒越發的低落到谷底了。
若非是他這些年刻意不想管那俗世中事,事情也不會發展成這個樣子。自己確實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而如今朱氏出了事,他只將她攆走,雖非背信棄義,卻也是小人行徑了。
他看見朱氏是邁出去的步子,突然開了口,“你等等。
”
朱氏一聽就挑了眉,心中突然一激動,心道,莫不是他願意放過自己了?
她大著膽子,回頭去看了一眼,正見徐立遷將那張寫了休妻書三個字的紙,一下子揭開,團成一團扔在了地下。
朱氏心頭猛然一喜,剛要經不住抖著聲叫一聲“老爺”,說句軟話求他原諒,只見徐立遷又扯過一張紙來,筆尖蘸了墨,落筆又是三個字:和離書。
和離?他居然要和離?他連自己的臉面都不要了,也非得要將她攆走嗎?
“你……你這是?”朱氏聲音又尖又細,不可思議的看著徐立遷。可徐立遷這一次,卻沒有再停下,一口氣,將這和離書一氣呵成。
“你我夫妻情分已了,你走吧。”
……
朱家人見朱氏一句話沒說就回了家,還以為她擔心他大哥,專程回來幫著打理事情,可打理事情哪有帶這麼多東西的,倒像是搬回來住上幾個月一樣。
可當朱氏明明白白地將拿著和離書攤出來的時候,一個個震驚得目瞪口呆。
朱老夫人最是疼女兒,她看著這白紙黑字,再看看女兒淒婉的面容,兩眼一瞪,差點沒打上徐家的門。可是朱氏卻攔了她,只說是自己自願的,再沒旁人脅迫。
可她說這話又有誰人能信呢?待小輩們都散去了,屋裡只剩了朱老夫人和朱氏的嫂子應國公夫人周氏,朱氏便再也繃不住了,一股腦兒全把事情都哭著吐了出來。
“……肯定是他那好侄子都查出來了,專門叫了他把我的事情都說了!我……我哪還有臉面再見他,他本是要休了我的,我苦求了他半日,才改成了和離,終歸……還是要些臉面的吧!”
周氏不知如何說才好,可朱老夫人,卻一拍大腿,說道:“你怎地這般傻,怎地做事還被人發現了?!再說了,發現了又如何,死頂著不認便是了?!他們徐家人還能怎麼著你,你為他們家生兒育女,他們休了你,他們就不要臉了?!”
聽朱老夫人這麼一說,朱氏倒是有些愣了:“我……我只一心想著,再不能在他眼前直起腰來了。又見他鐵面無情,一時心灰意冷,便再不想同他糾纏了。娘您這麼一說,我……我……”
朱老夫人重重地嘆口氣,恨鐵不成鋼地瞥了朱氏一眼,將朱氏的話打斷了:“罷了罷了,暫且回來住幾日吧。等你哥哥回了京,再讓他替你出頭。也不過就是和離,姑爺也是一時生氣,又沒鬧得人盡皆知,回頭再讓他將你接回忠勤伯府,也不是不能的事情!”
她這麼一說,朱氏好像幡然醒悟一般,立時覺得自己還有機會回去,精神頭又回來了。她如今當真不過就是來娘家小住幾日而已,只要她大哥回來了,一切都不是事兒了。
☆、第四一二章 宣聖旨
朱家人個個都盼星星盼月亮盼著朱炳俊回來,可是信一封一封的發出去,卻都像石沉大海了一樣,一個回音都沒有。
這和以前朱炳俊出去打仗可不太一樣了,朱炳俊的長子也被他帶了出去,同樣的也沒有什麼音信。
朱家人不由有些慌了,可是家中兩個主事的男人都不在,剩下一家的婦孺也不知道去哪裡問誰,劉焜那邊也是沒有什麼消息,朱老夫人放心不下,覺得還得再去劉焜那邊打聽一番才行。
她指使朱惠譽往劉焜在宮外的宅子跑了一趟,見了一回劉焜的侄子。可劉焜的侄子就是個混吃混喝的主兒,親叔叔不見了,也不著急,只一邊派人尋著,自己仍是照吃照喝。
因為爺一問三不知,這一下,朱家人可找不到探問的門路了。
朱老夫人由不得琢磨起來:一樣是出去打仗的,那忠勤伯卻是偷著跑了回來,雖說他忠勤伯是因著夫人要臨產了,所以才急著趕回來。事情看起來是這麼回事兒,只不過,他回來之後沒多久女兒便出了事情,難不成,他是故意為之?
朱老夫人心裡有些打鼓。那年輕的忠勤伯她也見過幾回,是個心裡有數的人,他突然這番作為,怎麼看怎麼都像是有些說法的。
朱老夫人禁不住往壞的地方想了,難道徐家這是要同他撇清關係,所以才把她女兒休了回來?
她越想越心驚,當即便把最看中的三孫子朱惠譽叫了過來,讓他下晌再去忠勤伯府探聽些事體回來。
朱老夫人是這麼說的,可是朱惠譽卻覺得他還是不要去的好。其實他比朱老夫人更覺得朱氏突然被和離回家這件事情,很有些蹊蹺。
父親明明寫回信來說忠勤伯在對瓦剌人的戰役中,失蹤在了沙漠。領兵在沙漠失蹤了,那還哪有活路?可他怎麼突然就跑了回來?
這事兒處處透著古怪,況且對姑母的事情上,忠勤伯像是已經出手了,那麼自己的事呢?即便沒出手,朱惠譽也不認為自己能從他嘴上問出些什麼來。
可不論如何,他先應下了朱老夫人,準備再去旁的人家裡探尋一番,再說。
可誰知,應國公府剛用過午膳,便聽說大軍還沒到,皇上已經著手論功行賞了!傳話說是韓瑞此次立了的大功,聖上的意思,是要給韓家復爵呢!
這一下,滿京城可都激動了起來,復爵這樣的事兒可不常見,韓瑞定是立了奇功,聖上才如此龍心大悅。
可朱老夫人卻覺得,自家這邊事情越發有些不好了。韓瑞立了奇功,又把瓦剌可汗抓了回來,那他兒子和劉焜同瓦剌人私下交易的事情,到底如何了呢?會不會被人發現了?
朱老夫人這虛汗不停的往外冒,她倒也來不及再讓朱惠譽去忠勤伯府探聽事情,連忙就指使了他,往宮裡打探消息。
這廂朱惠譽得了令,還沒來得及出門,剛走到門口,便見外邊湧現出好一群兵,竟將應國公府的門前圍了個水泄不通,而當頭大步走過來的,正是那錦衣衛指揮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