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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盛堵的心難受,他還想著拖一拖,事情說不定便有了轉機,這崔家人的嘴臉他想想就覺得噁心,作姻親也是累贅。
可是現下,正如孫子所說,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啊!
程盛嘆氣連連,卻也只能安排吳氏,明日便去崔家,將大婚儘快敲定下來。
程盛可以想見崔家聽到這個消息的樣子,想必嘴巴都要咧到牙根了吧,說不定看著程家急了,還要做張做喬呢!
程盛一夜沒睡好,半夜因著心口疼還請了一回大夫,折騰半宿沒睡,都是被此事氣的。
北程這麼大的動靜,立即就傳到了徐泮耳朵裡邊,他不過就是個大婚還沒完成的沒過門的外孫女婿,根本沒有資格管北程的家事。
可是翌日一早,程盛拖著疲憊的身軀,披星戴月地出了門,去上早朝時,卻見一人騎著高頭大馬,於濃濃晨霧之中打馬而至。
程盛還以為是錦衣衛來了,嚇得心裡一咯噔,畢竟家裡出了事情,他已是提心弔膽好些天了。
然而來人見他剛好行至門口,立即便動作利落地下了馬,自報家門道:“外祖父安好,外孫婿徐泮冒昧上門,有要事相商,望外祖父不要見怪。”
徐泮在朝上自是常見程盛,自定婚後,他非常安心地自稱外孫婿,嘴裡也好不青澀地喊著外祖父,程盛聽了,這才弄明白來人不是錦衣衛。
程盛比於清楊可強多了,全沒似他那般面對這個伯爺女婿不自在,回過神來,便如同招呼姜從清一般招呼他:“怎麼這會兒來了?有什麼要緊事?”
徐泮也不再費禮再三,直接附上程盛的耳朵,低聲說道:“昨日六部有位大人,半夜請了太醫並好幾位大夫過府,是為其臥床多年的夫人看病的。”
他只說了這麼一句,程盛晃了一下,便明白了過來,他老眼便亮了起來,一掃連日以來的陰霾,不過默了一息,又轉頭看向徐泮,眼中的讚許好不掩飾。
徐泮見他眼明便知心亮,心道程家不愧一步步走到這等地步,程盛也果然不是蓋的。
徐泮點到為止,不再多言。
程盛卻忽的笑了,一臉慈愛地望著他,笑道:“上車與我老人家同坐的罷!天怪冷的,別在外邊凍著了!”
徐泮聞言眼中精光划過,眼角已是掛了笑意,當即便道:“多謝外祖父。”
……
吳氏在家中正準備著要去崔家,不過剛打點了一二,便收到了程盛的傳話,說讓她不必往崔家去了。
吳氏大惑不解,只等著程盛下朝問個清楚。
程盛下朝回到家中,已是恢復了平日的泰然自若了,再沒了近幾日的焦急,臉色也好看起來。
吳氏還以為有了什麼天大的好事,問了程盛,誰知程盛卻道:“天機不可泄露。”
見老頭子樂得耍了起來,吳氏心知定有好事了,便也不再擔心了。待到掌燈時分,消息傳來,她才明白了些許:崔家原本想讓姑娘續弦的那位官員,髮妻到底沒捱過年去,沒了。
消息傳到崔家,崔向勇差點丟了手裡正把玩著的玉扳指。
“老爺,這可要了命了,她什麼時候去不行,非得這個時候!這不逼咱非得同他家撕破臉嗎?!”
幾近隆冬,崔大太太卻滿頭是汗,豆大的汗珠滲出來,卻是冰涼。
崔向勇若是有辦法,那也早就有辦法了,他聽到妻子問他,正戳到要處,心裡煩的不行,直接就將崔大太太攆了出去。
這日晚上,崔向勇和崔大太太便病了,請大夫吃藥,下不來床了。
當家之人雙雙臥床,並不意味著可以躲開該來的事情。尤其是那位大人的髮妻頭七一過,他們便找上了門來。
過了這個年,人家便要趁著熱孝娶媳婦的,那家的人借著探病的名義,過來遞了一回話,倒是十分誠懇地問了問崔家的意思。
崔向勇哪裡敢明明白白地拒絕了人家?舌頭都打了艮,只含含糊糊的說崔樂苑病的厲害,一時還下不來床,他們夫妻操心著這個女兒,這才俱病了的。
然而那家人果然對崔樂苑還頗為看中,並未將年輕姑娘生了場病,當作一回大事,只說等他們家大人得閒了,再來商議此事。
崔向勇急得滿嘴長泡,抓耳撓腮的,沒個好辦法。他思來想去,覺得只有找程家來幫忙了。
畢竟是馬上便要結親的人家了,都是一條船上的人,怎麼說也得幫這個忙才是。
不過,崔向勇剛想向程家開這個口,卻沒想到吳氏身邊那位老嬤嬤又來了崔府。
老嬤嬤打的,自然又是來探望崔樂苑的旗號,仍舊是帶了那位陳大夫過來,為崔樂苑請脈。
陳大夫在為崔樂苑請脈,老嬤嬤三轉兩轉地,便同崔大太太說起了此行意圖。
“夫人這幾日可是怎麼了?我瞧著著眼底紅絲條條,可是近來都沒睡好?”老嬤嬤關切地問道。
☆、第二三八章 面子情
崔大太太見她遞了這個話頭過來,雖不曉得是真心關切她,還是有什麼旁的意思,此時卻也管不得三七二十一,接過話來連忙說道:“哎喲,嬤嬤,有些事情那真是……唉……愁煞人呀!”
她一副一言難盡的苦澀模樣,老嬤嬤自然又再關切她幾分的,當即便接著問道:“夫人這是遇到了什麼事?若是方便,不如說給老奴聽聽。我們老夫人是見多識廣的人,說不定便能替夫人開解一二!”
崔大太太可不就等著她這話呢!
崔大太太一把便握上了老嬤嬤的手,見她人雖老了,手上卻半點繭子也沒有,想到她這奴僕當得,比小戶人家的老太太還金貴些,一時又對程家的門庭,更信服了幾分。
“嬤嬤說的極是,我年紀輕,又來京城才沒幾年,一遇見事兒,便慌得睡不著覺,把自己折騰的難受不說,也沒個解決的方法,只能幹受著!若是此番老夫人能替我指點迷津,那可真是謝天謝地了!”
話都說到了這個地方,崔大太太便也不再繞彎子,拉著老嬤嬤往一旁坐了,續說道:“倒也不是我自誇,我們家苑兒一看長相便是個有福氣的。去歲,她跟著幾個相熟的貴女去旁人家做客,回來便跟我說,說總覺得有人在看她。
我當時心想女眷俱都坐在一處的,想是哪位夫人太太瞧中了她,多看了幾眼罷了,並未當成一回事。
誰知沒過幾日,我們家老爺有一回喝得酩酊大醉回來,便同我講,說是苑兒被貴人瞧上了!”
崔大太太說到此處,還抬眼瞧了一眼老嬤嬤的臉色,見她面上有驚訝之色,心下微安,又道:“我當時聽了,還以為是什麼好事,連忙纏著我們家老爺問。我們老爺也是沒當做一回正經事兒,說是有位大人,髮妻臥床幾年了,眼看著便要沒了,想續弦續娶我們家苑兒!
您說說這是什麼荒唐事兒呀?那嫡妻還沒去呢,別想著續娶了!我當時只以為,那位大人也是喝醉了酒,胡言亂語罷了,沒多想。
這事一直擱著,也沒得再提起,誰知就在前幾日,那位大人的髮妻果真沒熬過冬天,去了。他們家忙過了那位夫人的頭七,竟當真跑到我們家來提起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