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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房隱有水聲傳來,二人不敢過去,收拾完床鋪,替徐泮和於小靈各找了一套乾淨衣裳,放在床沿,輕手輕腳地下去了。
浴房裡,徐泮抱著於小靈坐在水下的石沿上。
散著騰騰熱氣的水在二人肢體間穿梭。
徐泮手置精緻的雕花水瓢,一瓢一瓢舀著水,輕輕地沖在於小靈的身上。
不知是不是溫泉包圍的緣故,累到睡著的於小靈,將那緊皺的眉頭,慢慢鬆開了去,眉間柔美浮現,渾身舒展開來。
徐泮探頭抵上她的額,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他一手攬著她,一手捏了水瓢替她沖洗,這個水瓢不過是徐泮隨手從一旁的柜子里摸出來的。待他仔細瞧了才發現,水瓢上雕的花紋,竟是男女親昵之場景,不由地,便讓他回想起了方才的情形:雲霧繚繞,嬌喘連連,柔弱無骨的手臂攀附著他,承歡的身下猶如泉涌……
水聲潺潺,這番清洗了半個時辰,徐泮才替於小靈絞了頭髮,抱著她回去了。
第二日於小靈醒的時候,已至卯正時分。
她枕在徐泮手臂之上,睜開眼,瞧見徐泮還閉目睡著,還以為時辰尚早,要往枕下去尋徐泮的懷表,略一動身,徐泮便睜了眼。
“不過卯正,再歇會吧。”徐泮柔聲道。
“卯正了?你不是……”於小靈開口道,略一開口,竟是一副嘶啞的嗓音。
他二人俱都怔住,於小靈咽了口吐沫,又說了一句:“怎麼回事?”
又是一片嘶啞。
這嗓子啞得厲害,吐了幾個字還有些許干疼,於小靈疑惑地皺了眉頭,卻被大手覆上了脖頸。
她不知道怎麼回事,徐泮卻是知道的,她昨夜半昏半醒之間,那一聲聲哭喊,可都傳進了他的耳朵里,傳進了他的體內的。
他一手摟了她的後背,一手替她輕揉喉部,說道:“別說話了,回頭讓灶上給你燉一鍋冰糖雪梨。”
他說著話,於小靈認真回憶了一下為何會如此,隱隱約約好像想起了一星半點。
耳邊響起誰哭著喊著的叫聲,那纏纏綿綿的婉轉調調於小靈簡直不能相信,那是自己……
她又咽了一口吐沫,面龐漸漸有些發燙。
徐泮看在眼裡,一顆心輕快地跳動起來,他把她往自己懷裡緊了緊,低聲問道:“那處……可還疼?”
他一說,於小靈便想起了腿間的疼,現下也沒好多少,仍舊火辣辣的,她老實回道:“疼呢。”
她說完頓了一下,又問道:“你呢?還疼嗎?”
徐泮挑著眉頭疑惑的看向她,又聽她說道:“我從前瞧著人家那般快活,還以為是什麼好事情~卻沒想到輪到咱們身上~跟千刀萬剮差不多了。”
她這一番驚世奇言,當真讓徐泮目瞪口呆。
他看著她疑惑不解的面孔,心裡明白過來,想笑又不敢笑,更不敢同她說,自己一點都不痛,反而快活得好似神仙。
他要是這樣說了,恐怕有將快活建立在她的痛苦上的嫌疑,不不,不是嫌疑,是事實。
徐泮輕輕嘆了口氣,沒說什麼,只幫他縷了縷,身後的青絲。
“哦,對了,你不是要去比武嗎?這會兒都晚了。”於小靈忽然想到這個,提醒了徐泮。
徐泮聽了,忽的笑了一聲:“不去了,讓他凍著吧!”
……
北風呼呼地刮過。一直等到了卯正一刻,都沒瞧見徐泮一個身影,姜從清氣得臉色發青,搓著手,徑直跑到了徐泮下榻的芙柳軒。
傅平將他攔在了門外:“六爺,伯爺和夫人還沒起身呢,您先回去暖暖吧。回頭伯爺起身了,屬下再過去通報。”
姜從清聞言大怒,要知道他為了今早比武,昨夜可是連一點旁的想念頭都不敢有,早早地歇了,而今早又早早起了身活絡筋骨。
姜從清氣得直跺腳,可又不能當真闖進去拿刀砍徐泮,只得氣鼓鼓地罵了徐泮一頓,轉身走了。
☆、第二七七章 河曲馬
於小靈裹了個大紅羽紗面白狐里的鶴氅,走路走得有些慢。徐泮穿了灰鼠毛大斗篷,一路攬著她,見她走得腿下發軟,恨不能抱了她。
於小靈可不是那嬌姑娘,並不需要他事事以她為先。她起初走的艱難,後來也就好了,待到要到了用膳的拂雪堂,她覺得自己已同平日無甚差別了。
可程默意打眼瞧見她,卻又驚又喜的瞪了眼睛。
程默意將她拉到一旁去,不去理會姜從清同徐泮的叫囂,低聲問她:“昨晚……你們?”
於小靈點了點頭,沒好意思開口說話,卻聽程默意裂了嘴笑,說道:“你這幾日可好生歇著吧,五六日之內可再不能讓他近身了。”
程默意說著,又囑咐了她吃些什麼,做些什麼,於小靈在心裡一一記下,卻只點頭不說話。
不過一會兒,卻見溫杏端了個湯盅走了過來:“夫人,伯爺吩咐的冰糖雪梨,您用飯前先喝些吧。”
話音一落,程默意便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下巴抵在於小靈肩窩上,指著她的喉嚨,揶揄她道:“怪道我表妹不說話呢,竟是說不出來了!”
於小靈聽她笑,面色難得不大自然,又禁不住問她道:“你還笑,這受罪的事兒有什麼好笑的?”
她這樣說,程默意聽了更是笑得前仰後合了,引得徐泮投過來關切的目光。
程默意瞥了他一眼,自然不會理他的,只挽了於小靈的胳膊,在她耳邊說道:“往後你就知道了。只你一定記住,近日不許他再碰你……”
便是她不說,於小靈也是這樣想的,她在這個事兒上,實是太遭罪了。
來溫泉莊子的第三日,一行人便又返回了京里。
一回到忠勤伯府,徐泮覺得他的小妻子又謹慎了起來。
他覺得自己猜來猜去不是個好法子,晚間便抱著她問她:“在府里住著可是不舒坦?”
於小靈不知他怎麼突然這樣問,搖了搖頭。
徐泮皺了眉頭:“是府里的飯菜不合口味兒,還是下人用的不慣?”
於小靈實在不懂他是什麼意思,說道:“並沒有,為何這樣想?”
徐泮以為她不想據實以告,心頭有些悶,問她道:“你我夫妻,有什麼不能告訴我的?你在溫泉莊子上,同在府里可全不一樣,我還看不出來嗎?”
於小靈恍然,抬頭瞧見他面色又不好了,禁不住笑了:“你竟是比那些小姑娘家想得都多,這邊邊角角的事都放在心上,豈不是要累死了?”
她在打趣他,他卻並沒有笑,反而嚴肅地看著她。
真比老太爺還難伺候,才不及弱冠年紀,便要拿了陣勢嚇唬人了!於小靈心裡想到。
她覺得自己不回復他的問題,他會這樣一直看下去,於是好生把這個不是問題的問題想了一遍,回答他道:“就像我們在京城和西北,怎麼可同日而語呢?咱們府里住的人多,我又初來乍到的,什麼都還沒摸清楚,便恃寵而驕,上竄下跳的。一來,上邊的長輩看不慣,二來,下邊的人也會見風使舵,亂了規矩。你說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