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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期望有多大,失望便有多大,看來於桑此番是得緩上幾個月才能緩過來了。
程氏和崔氏在對此很是贊同的,於桑是什麼樣的人,她們比白氏清楚的多。
她二人應著說了幾句,又聽了白氏說道:“弟妹這頭一胎是個姑娘,也沒什麼打緊的。所謂先開花後結果,大多都是這樣的。況我們府上也只我身下有蔚兒自己,嫡出的姑娘還真就沒有旁人,老爺夫人那裡看中著呢。再者,那孩子剛生下來也不大穩便,弟妹這邊兒更得打起精神,上些心才是。”
她說的話都是為了於桑好不假,可說到孩子,程氏崔氏難得對了一眼,崔氏抿了嘴不說話,程氏見狀只好問道:“您說的正是,回頭我們肯定勸了我們家姑奶奶的。只不過,這早產是怎麼回事?好生生的,怎麼突然早產呢?”
生男還是生女這種事情不好控制,可足月和早產,大多卻在人為。於桑的身子骨向來還不錯,這一胎懷了幾月,也沒表現出什麼很不穩當的症狀,這般突然地早產,怎麼都讓人覺得,好似有些不大一般。
白氏聽程氏到底還是問到了此事,也知肯定避不過去,不由嘆了口氣,揉了揉眉頭說道:“這事兒說來委實怪得緊。昨日恰逢我們家蔚兒的生辰,有道士給她批的命格,說是今年有些劫數,讓大辦一場沖一衝。不然這小孩子家家的,我們怎麼會給她辦這般大的生辰宴?”
白氏說到此處頓了一下,又道:“弟妹的性子,並不是那愛湊熱鬧的。昨晚我們都在廳里聽女先生說書,弟妹大概覺得鬧了倦了,便先行回去了。誰知這走到半路上突然出了狀況!”
她又頓了一下,面露困惑之色,說道:“她那丫鬟隨雲說呀,說是二人走到半路上聞見了火燒火燎的味兒。弟妹就心怕哪裡起了火,好端端的再出了災禍,便遣了隨雲過去查探。只那隨雲去了,轉了好幾轉也沒找到火源。弟妹心中著急,就跟過去了,正走到那冬青叢的時候,突然聽見裡邊有異動,弟妹轉過去看,說是看見了……”
她說到這兒,又皺了眉頭,一副不好言語的樣子。
崔氏經不住催了她:“看到了什麼?您接著說呀!”
白氏又嘆了口氣,躊躇了一下開口道:“弟妹說是看見了……看見了一張鬼臉!”
“鬼臉?”崔氏嚇得倒抽一口氣。
程氏在一旁也經不住乾咽了口吐沫,定了定神出聲問道:“這……哪裡來的鬼臉?”
“所以說呀,”白氏苦笑道:“咱們自是派人再三查了的,一點異樣都沒有。偏偏弟妹還非說看得一清二楚。讓她再說些細處,又說不上來了,唉……大夫來看了,說是弟妹,最近過於操心笠兒那孩子了,難免出現幻覺。只這一回巧了,弟妹又摔了一跤,孩子便急著出來了。”
她這個解釋沒什麼問題,不過作為娘家人,還得問明白些,崔氏只驚訝不開口,程氏不得不唱這個白臉,又問道:“會不會是夜裡有人亂竄?”
若是有人亂竄,這個事就是難說了,說不準便是正經對著於桑去的。
只見那白氏笑嘆了一聲道:“咱們也不是沒想到這一遭,弟妹說看見鬼臉,還瞧見了黑影,咱們自然查了那會兒出來的人,昨天是亂了些,可出來逛的幾個丫鬟婆子,都有人從旁證明,沒人從哪裡過。”
“那我們家姑奶奶,可有懷疑的人?”程氏又問。
“弟妹是懷疑……孫姨娘的,”白氏苦笑:“可是人家姨娘被關了禁閉,天天在房裡抄經,哪裡能出來?”
說來說去,全是無憑無據,說再多也是無益。程氏和崔氏俱嘆了口氣,又隨便問了幾句,便不再為難白氏,往於桑房裡去了。
於桑的狀態非常不好,見了娘家兩位嫂子和侄女兒,眼中便經不住蓄了淚。崔氏見了,連忙上前摟了她,程氏也道:“這剛坐上月子不好流淚,損傷眼睛的。”
她說著又拿著帕子,替於桑沾了沾淚水。於桑見狀,只口中哽咽的幾聲,眼中卻是不再流淚了。
於小靈在一旁瞧了,知她到底還有些理智,知道顧著自己,沒有似往前小產那回一般瘋傻,到底還是有長進了。
程氏和崔氏自然你一言我一語地費力勸著於桑。於小靈覺得自己在一旁沒有什麼功用,又聽他們來來回回就那幾句話,便悄默聲的往一旁挪了挪,接著,順勢往外間去了。
魏家到底家大業大,用的擺的,比於家可講究多了,單從於桑這間屋子看來,也知她還是過的頗為順意的。
她走到窗前去看窗台小几擺著的景泰藍香爐,耳朵一豎,便聽得外間有小丫鬟走了過來。
有人輕聲問來人:“可有何事?太太正跟親家夫人們說說話呢!”
那來人聞言遲疑了一下:“倒也沒什麼要緊事兒,只是孫姨娘那邊,找了人往四爺那裡遞了話,想解了禁閉,出來呢!”
“那四爺如何說?”問話的丫鬟聲音有些凝重。
“四爺自是答應了唄!咱們太太如今坐月子,小少爺那肯定管不了了,孫姨娘不管還讓誰管呀?”
守門的丫鬟聞言輕輕嘆了口氣,頓了一下,又吩咐了那丫鬟道:“這事就先別跟太太提了?太太若是知道孫姨娘出來了,八成是要不高興的,這事兒先捂著吧,往後再說吧。”
她二人又說起了閒話,可聽了一耳朵牆角的於小靈,卻經不住挑了挑眉。
而此時終於正大光明邁出了房門的孫姨娘,卻望著於桑正房的方向,長長地出了口氣……
☆、第二二二章 兵老爺
十一月的天氣冷到不行,今年整個要比往年早冷上小半個月,於小靈懶得出門,在家裡卻也不閒著,若說要做什麼,那自是為自己繡嫁妝了。
正是他那副雪兔毛香翡翠的抹額提醒了程氏。程氏下了命令,專程找了幾個丫鬟,沒日沒夜的陪著她繡嫁妝。
於小靈苦不堪言,而她要嫁的那個人,心裡憋著的一口氣,就快要呼出來了。
徐泮悉心留意著秦九那伙賊人在海上的動靜,可那伙人也曉得自己趁火打了一回劫,正被朝廷的兵將恨到了心眼兒里。他們深知識時務者為俊傑,得了便宜便要賣乖,變著法子在海上打轉,說什麼都不上岸。
徐泮沒了辦法,只能一面操練著兵,一面派人盯著岸上的走動,他心裡憤憤,就不信他們還能藏到了明年去。
秦九他們自是藏不到明年去的,若只說吃食倒也勉強夠用,只可惜今歲天氣太過異常,西北來的寒風一陣一陣的刮過來,好似要將人的皮都剝掉一般,即便船上的水手都是壯漢,可有些攜家帶口的,也難免遭了殃。
海上的風也沒個確定的東南西北,每日除了圍著人打轉再沒旁的事,一進十一月,下完了雨,便病倒了四五個孩子和婦人。
若是人少也就罷了,左右不過偷偷送上岸去,可病了的人卻越發的多起來,一個個都送上去,怎麼可能捂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