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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小靈本就站不穩了,他又跟個石頭一般,這會兒她膝蓋忽的一彎,整個人竟合身撲倒了徐泮懷裡。

    徐泮也沒料到她轉眼又撲了過來,下意識雙手環抱將她接住,一時間於小靈黑亮青絲上隱隱的香氣,都鑽進了他的鼻孔。

    徐泮不知怎地,一顆心忽的晃了一下,接著又撲通撲通使勁跳了兩下,直到一屁股結結實實地坐到了地上的於霆,不樂意地嚷起來,他才穩住心神的晃蕩,鬆開了懷裡柔軟的人兒。

    於霆十分不樂意,嚷道:“姐姐你倒好,摔了還有人接著,我怎地沒人接?!”

    於小靈被他引得哈哈大笑,上前拉了他,說道:“誰叫你撞我身上來著?”

    於霆還不服氣,辯解道:“是你先突然停下來的!”

    她姐弟二人吊著嘴皮,說得樂呵,徐泮在一旁卻被於霆那句“有人接著”,說得耳朵邊有些發熱,好似懷裡還殘留著一股溫熱,一絲溫軟,讓他不由心神有些恍惚。

    “快走!快走!”於小靈拉了於霆的小手,邊跑著邊喊道。

    

    徐泮忽然覺得自己那點莫名其妙的心思,來的十分怪異,旁人都沒覺得如何,為何偏偏自己這般?

    他使勁兒搖了搖頭,看著片片白雪抖落了下來,覺得心頭清淨不少,也邁開步子,快步往學堂里去了。

    學堂里溫暖如春,程默意就算有幾分不情願,還是規規矩矩下了炕,收拾妥帖,等著兩位貴客到來。

    姜從清根本就沒把自己當個客,他早就猜到了,這扶搖山莊定是一個長輩都沒有,全是幾個少爺姑娘的天下,既是這般,他還有什麼可拘束的?

    姜從清一個箭步衝進了廳里,地龍燒出來的熱意撲面而來,他略一轉頭,就瞧見了程默意微微嘟著嘴的小臉。

    他哈哈笑了兩聲,轉頭跟於霽說了一句“真是暖和”,便自顧自地解了大氅,待徐泮進了廳,和眾人見起禮來。

    於霽跟他二人客套了兩句,相互認識了,便又介紹了程默慧和程默意。

    一看到程默意了,姜從清一雙眼睛更是笑意滿滿,連忙說道:“程姑娘,一月未見,別來無恙?”

    ☆、第七十七章 扶搖人

    程默意穿著一身蜜合色團花杭綢長襖,規規矩矩地站了,倒似雪地里綻放的梅花一株,清香又娉婷,落進姜從清的眼裡,讓他說話都輕柔起來。  

    “程姑娘,一月未見,別來無恙?”

    他笑著問。

    程默意聽他這話隱隱含著笑意,嘴角便也不自覺翹了起來,朝他施了一禮,回了句:“有勞姜六爺掛念了。”

    姜從清見她願意同自己好好說話,眼角眉梢都掛上了笑意,贊道:“你們這個扶搖山莊,名氣可不小,在鎮上一問,人人都知道。”

    這倒是真的。扶搖山莊往南七八里,便有個依水而生的鎮子,叫做萍水鎮,這也是從靜寧到隆德中間的一個大鎮,他們幾人有時得了空閒,也經常跑去耍玩。在隴水邊上閒坐了看個風景,原是個美差。

    這樣俊美尊貴的少爺姑娘,鎮上常來常往的人,沒有不知道的,再接著,也知曉他們住在天岩山山腳下的扶搖山莊了。

    說起扶搖山莊名聲遠揚,程默意當然高興,嘴角越發勾了上來,眼中也散發著動人的光彩,她小臉一翹,自豪道:“那是了,我們幾個都是以扶搖人自居的。”

    姜從清被她這副嬌俏模樣看住了,目光不由帶了兩分痴意,若不是於霽在身後叫他喝兩口茶,暖暖身子,他還呆著不曾醒來呢。  

    跟程默意說了兩句話,他便從頭暖到了腳,哪裡還用得著喝什麼熱茶?

    可他這話又怎麼能說的出口呢?這會程默意已是撇了他往眾人那裡去了,他也只好跟了過去。

    分了心神,他才得空將扶搖山莊的學堂正正經經看了一遍。

    這是三間屋子完全打通,做出來的廳堂。

    正中間,還是規矩地擺放著待客的桌椅板凳,清一色的紅木雕花,端莊大氣。東側間是學堂模樣,整整齊齊擺了六張書案,書案前俱都放了栗色蒲團,最東邊是先生的講案,後邊的牆壁上掛了一副四君子的水墨寫意,似是鄧大家早年的手筆。

    他方才與程默意說話的地方,是西側間。這一間,就要隨意很多了。緊西頭臨窗砌了炕,炕上還擺著沒下完的雙陸棋,姜從清猜,定是程默意剛剛玩著的。

    西側間的牆壁上零零散散,不拘一格地掛了不少書畫,南邊的牆邊置了一個沒有邊框的櫥窗,安安靜靜地放了五張琴。

    他手中捧著,描了好似祁連山的巍峨大山的茶盅,讚嘆不已。

    “你們這兒簡直仙境。”

    他這話引得眾人大笑,於霽回他道:“仙境談不上,不過不做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主子,倒也別有趣味。”  

    他說著,點了姜從清手裡的茶盅:“這個茶盅上的畫便是表妹作的,她與此道頗有靈性,先生也是誇讚的。”

    一聽說手裡的茶盅是程默意畫的紋案,姜從清立即來了興致,又看了幾眼,便要和程默意,就著這個茶盅套近乎。

    他這邊話不停,徐泮卻是比他安靜多了,約莫是和於霽並不熟識的緣故,他只端坐了一旁,靜靜飲茶。

    於小靈看著,覺得這般有些冷落了他,便坐過來與他說話。

    “你們是從固原過來的?看這樣子,瓦剌人徹底消停了?”於小靈笑著問他。

    徐泮見她專門過來與自己說話,心裡暖融融的,就跟小時候,她拿了糖人勸自己別跟旁人走,一樣讓他心暖。自他伯父祖父和母親接連去世之後,他好久都沒有感覺到這樣的暖意了。

    “是從固原來的,來的時候並沒下雪。”徐泮說道,見於小靈還蠻有興致地聽,又道:“瓦剌人也不算真的消停了,只這回元氣大傷,他們也要休養。”

    於小靈點點頭,想起他是隨著他父親忠勤伯出征的,問他:“你上過戰場了嗎?”  

    徐泮見她眨巴著大眼睛,眼睛裡閃爍著好奇的光芒,笑道:“自是要上的,並不似從清那般,只過來長見識而已。”

    姜從清本來和程默意聊的熱火,可一聽見徐泮言語裡有詆毀他的意思,立即炸了毛:“什麼長見識,小爺也是做了實事,行嗎?”

    “押運糧糙麼?”徐泮瞥了他一眼。

    姜從清立即正色道:“你不不起押運糧糙,自古兵馬未到,糧糙先行!”

    “那倒也是。”徐泮點頭道,眼角瞥見姜從清得意起來,又補了一句:“不知姜六爺,為何沒跟著押運糧糙的車馬回去?”

    “你……”姜從清被他堵了回去,轉頭瞧見程默意捂了嘴笑,倒也不在意了,丟了徐泮,又和程默意說話。

    幾人說了一會,外間的天就黑了起來,於霆一看天沉了,連忙道:“正該吃飯啦!”

    “就你吃的最要緊!”於小靈笑著嚷了他。

    於霽笑道:“即是有客從遠方來,合該設宴吃酒才是,我這就吩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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