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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小霏被眾人盯得難受,心恨於小靈果然不會真正為她著想,此時不過是來看熱鬧罷了,到底還要自己出面。
那是自然。
於小靈又不傻,她是來順水推舟,順帶看戲的,怎可能反客為主,一馬當先,往自己身上招攬太過?
於小霏沒了辦法,只能漸漸止了哭聲,抽泣著說道:“我沒了清白,怕是再也嫁不得人了!還不如絞了頭髮,往庵里去了!哪裡有臉面回家,逼得我娘為難?!”
她說這話沒嚇著別人,卻把年紀頗小的洪七娘嚇了一跳:“絞了頭髮可不是玩兒的,庵里的姑子都吃不上飯的!”
她話音未落,洪六娘便趕緊拉了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亂插話。
然而於小靈關注的卻不在此處。
什麼叫逼得崔氏為難,她不如直接說她在家中被叔父嬸娘加害算了,說那些意味深長的話,給誰聽?!
於小靈當真有些生氣,在心裡嗤笑一聲,目光掃到於小霏,正瞧見她偷偷打量的神色。
於小靈面上不露半分,接過洪七娘的話,說道:“姐姐可別亂說了,咱們家中長輩都開明慈愛,哪裡就到了要往庵里做姑子的地步?!”
“可我本已失怙,如今又沒了清白,如何能嫁得了人?!不做姑子,便只有死路一條了!”於小霏哭的越發悽厲。
於小霏邊哭邊甩了句這狠話,目光飛快地掠過於小靈,最後眼神幽怨地落到了費元身上,見他愣愣得不說話,忽的又使勁兒哭了一聲,一跺腳,轉身要往一旁的樹上撞去。
於小靈察覺她的意圖,眉毛一挑,嘴裡大叫一聲“哎喲”,卻干看著於小霏撲了出去。
費元被這兩姐妹一唱一和的,電光火石之間也明白了於小霏的意思。他一個激靈,閃身上前,縱身橫在了樹前邊。
接下來這一幕當真讓洪家姐妹跌了下巴,因為於小霏毫無意外的,一頭撞進了費元懷裡。
費元被她撞得眼冒金星,還沒來得及說句什麼,便聽懷裡的人又哭了起來:“你這人快放開我!壞了我的清譽,又不讓我尋死,這般作態又是為何?!”
於小靈趕緊往後退了一步,冷眼看著他倆自己掰扯。
費元回過神來,猶豫了幾下,苦著臉開口道:“姑娘何苦來哉?咱們清清白白……”
這句“清清白白”還沒來得及有個下文,又被一陣響亮的哭聲搶白了去。
費元也不敢再說此話了,女人哭什麼的最讓他招架不住了。
於小靈見狀添油加醋地也哭了起來,她乾哭不掉淚,拿帕子遮了眼睛,道:“姐姐若是不好了,我回家也沒法跟伯娘交待,一道跟著姐姐去算了!”
洪家姐妹被她嚇得瞪眼,暗中看著的傅平也跟著心中一緊,而離得最近的費元,更是汗毛都豎了起來。
若是她不好了,以忠勤伯的手段,自己不死也要脫層皮!
如此費元哪裡還敢猶豫半分,他一咬牙一狠心,朝著於小霏便道:“姑娘既然讓我負責,那我可要負責到底了!若我向姑娘家提親,要娶姑娘為妻,姑娘可願意?!”
於小霏聽了這話愣住了,一股子說不明道不清的眼淚,忽的從眼眶涌了出來。
她就知道自己沒有賭錯人!
從前,崔氏幫她打聽的都是小門小戶讀書人家的子弟,甚至還有那些連家底都沒有的寒門學子,她煩不勝煩。
她誓要為自己爭一口氣,尤其是在楊家的事情之後,她更是暗地裡掏出了好一筆的私房錢,派人去打聽京里尚未成親的豪門貴公子。
只這兩天的工夫,當先傳回來的,便是平成侯世子爺年前剛與人退親的消息。
她牢記在了心上。誰知連老天都想成全這樁美事,她今日還沒進安親侯府,便碰上了平成侯夫人和這位世子爺。
她跟了平成侯夫人一路,旁人與這位夫人交談的每一句話,她都聽在了耳朵里,而這些事情和她打聽到的,竟大致相同!
她簡直欣喜若狂,連外邊有閒言碎語說平成侯府不景氣之類的話,都不放在心上了。
她覺得冥冥之中好似有仙人指路一般,她跟上了平成侯夫人派來找世子爺的婢女,毫不費力地便遇到了這位世子爺。
接下來,世子爺說要去此處賞景,她便提前跑了過來。她也不知到底怎麼才好,胡亂弄了一通,誰知連老天也助她一臂之力,事情全按她想的來了!
費元說完那話,她便漸漸止住了哭聲,大力按住心頭的狂喜,琢磨著又問道:“公子說的這話,俱是空口白舌,我如何能信?”
費元一聽,愣了一下,旋即又把腰帶上的那塊白玉佩解了下來。
“此玉佩乃我所有,玉佩稜角刻有我名,姑娘拿去便是憑證。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定要履行承諾的。”費元看著她水洗的清眸,心跳有些許加快,認真說道。
然而還沒等於小霏接過玉佩,一聲怒斥便把費元嚇得縮了手。
“你們這是做什麼?!怎敢私相授受?!”
☆、第二五三章 侯夫人
原來,方才於小霏被費元定定地看,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覺得自己不好太過迫不及待地接過玉佩,在心裡糾結著,要不要欲拒還迎一番。
然而猶豫之間,忽的聽見疾步走來的腳步聲傳來,隨著腳步聲的到來,還有一聲尖銳的怒斥:“你們這是做什麼?!怎敢私相授受?!”
這句話好似晴天霹靂,將眾人皆嚇了一跳。更有費元手上猛地抖了一下,於小霏這廂還在糾結,那玉佩便被他收了回去。
眾人皆轉過頭往來聲處看去,正瞧見平成侯夫人一臉怒色,約莫是疾步走得太快,臉上又紅又青,甚是難看。
於小霏見自己沒有拿到費元的信物,而平成侯夫人又來了,心中一個咯噔,尤其平成侯夫人那雙眼睛,好似刀子甩了過來,扎的她心頭難耐。
於小霏嚇得渾身緊繃,而平成侯夫人的目光卻似烈日的光芒,照的她心頭髮虛。
她忽然有些想退縮了,可念頭一出,心裡一個聲音卻嚷出來:“只差一步,就只差一步了!再使把力氣,你便是以後的平成侯夫人了!誰還敢坐在你頭上作威作福?!”
搖擺的心忽然間停下來,於小霏想到這些年她受的罪,和一旁等著看她笑話的於小靈,她確定,自己必須堅定地走下去!
眼淚重回到了眼眶,她看著平成侯夫人和費元,心下轉了兩轉,竟抬腳往費元身後躲了躲。
費元本也是嚇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可於小霏這個舉動,卻忽的提醒了他。
不知怎地,他心中勇氣高漲了起來,朝著平成侯夫人問道:“娘,您怎麼來了?”
“我不來,還要等著你自己為我找個兒媳婦不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全都忘了嗎?!逆子!”平成侯夫人顯然怒氣衝天,罵起自己兒子來也毫不留情。
費元,被她嚇得又是一個哆嗦,剛漲起的勇氣,全變成了心虛,他連忙解釋道:“兒子不敢私相授受,實在是事出有因!兒子從坡上跌下來,正巧撲到了這位於姑娘身上,壞了……壞了姑娘的清白……既然如此,也只好娶了於姑娘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