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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霽卻是不理會這個,他擺了擺手,小聲問妹妹道:“伯爺待你好嗎?我瞧著還不錯。”
於小靈彎了嘴角,點了點頭:“他待我極好,我待他也挺好的。”
於霆一聽就笑了,自己妹妹果然還是那個隨意的性子,並沒有因為嫁了人,受了婆家拘束,就改頭換面了。如此,倒也可見徐泮和徐家並沒有給她太多的約束。
徐泮走進房裡,見他兄妹二人說笑,撩了衣擺坐下,也笑問道:“說什麼呢?這般有趣?”
於小靈聞言,轉過臉來嗔他道:“哪有什麼好笑的?我在同我大哥說,你自己吃驢肉火燒,吃個大個兒的,倒只給我買個小的,不捨得在我身上花錢嘞!”
徐泮聽了,直接笑出了聲來,瞥了他一眼:“還念著吶!倒讓霽哥兒評評理,你這小胃口,能吃多少東西?”
“妹妹確實該少吃些,我瞧著比在家時圓潤了!”於霽笑道。
於小靈“哎呀”了一聲,左右看看他二人,嬌哼了一句,嗔道:“哥哥胳膊肘往外拐,倒向著他這個外人,莫不是先同大嫂的娘家人打好關係?”
於霽一聽,臉上倒是紅了幾分。
於小靈看了呵呵笑起來,連徐泮都道:“霽哥兒面兒太薄了。”
三人又是一番笑鬧過,飲了兩盞茶,於霽問徐泮道:“伯爺可有楊大哥要尋的人?我瞧著他這幾日頗有些急,想來他手中這封書信若是翻出來,說不定京城又是一翻腥風血雨。”
徐泮聽他這樣講,皺了皺眉頭,問道:“楊家的事情我們本不該過問,只是既然是大事,說不定也會牽連一二,若能提前知曉大致的情形,那便好了。”
於霽聽了點了點頭,壓低了聲音著說道:“楊大哥倒也同我隱約透露了些許,只說那意思,好像是和如今的兵部尚書龐大人有些干係。”
此言一出,徐泮眼皮子便是跳了一下。他想再問於霽一句,卻見楊世如快步推門走了進來。
楊世如兩眼直放光亮,直衝徐泮說道:“伯爺這犯人,於我正是關鍵所在,敢問伯爺能否讓我將他帶走?”
徐泮微訝,旋即皺了皺眉,道:“這高就可不是一般的犯人,楊兄孤身出來,恐怕帶不了他。”
他這樣一說,楊世如才想起來,自己不過是同於霽一樣,只帶了個小廝便出來了。那高就看似不過是個文弱書生的樣子,可他身上負罪累累,也確實不能大意了去。
楊世如連連道是:“是我情緒太過激動了。”
他這樣講,又見三人都朝他看來,心中存稿有些過意不去。
於霽和徐泮都是對他幫助再三,費老太爺給他的書信,雖然牽涉甚廣,可若是一分不同他們說道兩句,倒有些懷疑人家不牢靠的意思了。
他躊躇了半日,張口想說,徐泮卻沖他搖了搖頭:“楊兄不必多言,此處到底是客棧,隔牆有耳。這樣的大事,我已從霽哥兒這兒聽了個仿佛,其他的事情,進京自會有分曉。”
徐泮說話擲地有聲,楊世如聽了不勝感激。
徐泮許諾楊世如,如有需要,直接提問高就便可,只是高就這裡,還須得他帶回去嚴加看管。
是夜,徐泮想著從於霽那裡聽來的話,翻來覆去有些睡不著覺。
於小靈伸手拍了拍他的腰,說道:“怎麼了?可是心緒激動了?”
徐泮聞言無奈地笑了笑,低聲道:“我自詡老成持重,卻不想心心念念的事情有了轉機,便讓我睡不著覺了。若是明日便能大仇得報,我現下恐怕連快馬飛馳,都覺得不夠過癮。”
於小靈聽他自嘲,也呵呵笑了兩聲,拍著他說道:“你遇上這樣的事情,若是還能睡著,我倒覺得驚奇了。今次就好像是金榜題名的前夜,你且問問那些中了進士的,有幾個能睡得安穩的?”
徐泮被於小靈這麼一勸,心下反倒沉穩不少,轉身摟了她到懷裡,夫妻二人輕言細語地說了小半個時辰的話,才慢慢歇下了。
然而第二日一早起來,傅平便過來同徐泮請示:“伯爺,高就說他不願同楊家這邊作證,除非伯爺能放他一馬,不然他什麼都不會說的。”
徐泮一聽,便冷笑了出聲:“我就說他昨日那般好說話,原來是在這裡等著我了。我倒要去看看他,能整出什麼么蛾子來!”
☆、第三五七章 老狐狸
高就一改連日來的頹敗,面上一派閒適之氣,見徐泮推門進來了,還同他客氣地打招呼:“伯爺,早啊。”
見著老狐狸這般得意,徐泮也禁不住想笑:“看來高先生,對於免於刑罰是志在必得了。”
高就聞言,朝他擺了擺手:“伯爺說笑了,在下自知罪孽深重,不敢說不受刑罰,只能說朝廷會看在在下積極改過自新的份兒上,減免些刑罰罷了。”
他嘴上雖這樣說,可眼睛裡卻儘是得意。
徐泮不得不感慨,若是自己落到這般境界,恐怕沒有高就這樣好的心態。
他扯過交椅坐了下來,上下打量了高就一番,然後問他:“你是我捉來的人,涉嫌的也是當年倭寇之戰的事情。楊家想提審你作證,那是楊家的事,可是與我無甚干係。便是想減免刑罰,你找我也是無用。到時候把你交到大理寺,他們自然有辦法讓你開口。
”
然而高就好像渾不在意,“瞧您說的,若是這般,那我開口與不開口,又有什麼關係呢?倒還不如把這事情爛在肚子裡一輩子算了,終歸都是你們朝廷的爛帳,朝廷越爛,我就越高興。尤其是兵部呀,掌管著全國上下軍隊的調派,指不定伯爺你明年再去打仗,兵部就給你安排一群使不上錢的老弱病殘,也說不好!”
徐泮暗嘆他果然狡猾,楊世如只問他幾句話,他便已是把事情首尾,都摸了個一清二楚了。
高就這麼說,自然不無道理,可是徐泮在意的卻不是這個,而是當年打瓦剌人那兩筆帳,兵部又摻合了多少?
他心中作如此盤算,高就卻像是讀懂了他的心思一般,突然笑了一聲,說道:“伯爺家的事情我也聽說不少。朝廷這些年牛鬼蛇神盡出,伯爺祖上的英雄將軍,說不定便是被那些賊人害了去。難道伯爺不想將他們一網打盡,讓他們吐出實情嗎?”
高就話音一落,徐泮凌厲的目光便射到了他臉上。
高就好似還沒看見,但笑不語。徐泮亦抿著嘴,不作一聲。
二人沉默了半晌,高就才突然認真說道:“伯爺放我一命,卻換朝廷一個清肅,難道不是很划算的買賣嗎?在下的要求也不高,只求伯爺能夠高抬貴手,讓朝廷判我個流放,也就罷了。”
這高就倒是識相,若是把他這些年與官府作對的罪行累加身上,不判他個凌遲都是放過他了,他讓徐泮替他說話,只說倭寇之戰的事,只判流放,不無可能,
這還主要是高就知道,以徐泮心性,是定不會騙他的。
他人是由徐泮抓來的,若是徐泮替他減刑,朝廷定然不會不給面子。高就把什麼都看得一清二楚了,只把所有事情都擺在徐泮面前,讓他自己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