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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現在,紀雲禾也記得當日風和日麗,暖風和煦,向來冷臉的雪三月在說這話時那一臉溫柔的模樣。
她說:
“離殊說他喜歡我。”
是個完完全全墜入了愛河的小女孩的模樣。
而或許正是因為當局者迷吧,雪三月追問到這一步就沒有再繼續追問過離殊,而站在一旁的紀雲禾卻至今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為什麼呢?
為什麼這個貓妖,會喜歡雪三月,喜歡到甘願放棄自己的過往一切,來做她的奴隸呢?
也是因為“恰似故人歸”嗎?
如果只是因為雪三月像他的故人,他就救了她,愛上她,甚至甘願成為她的奴隸,那離殊愛的,恐怕,只是那個故人吧。
而這些話,她沒辦法再對雪三月詢問出口。
直至今日,雪三月被押入戒律堂,而那陪伴她多年的貓妖,竟然沒有做任何阻攔?連這地牢里關押的奄奄一息的鮫人昨日拼死一搏都能將地牢給折騰得動搖,那毫髮無損的貓妖卻一定動靜也沒鬧出來?
紀雲禾正想著,卻倏爾覺得大地猛地一抖。
她一愣。
“雪三月瘋了!”
地牢之外倏爾傳來一人大呼之聲:“傳谷主令,護法立即前往戒律堂!”呼喝聲越來越大,一直往地牢里傳來,直至來人氣喘吁吁的跑到紀雲禾面前,單膝跪下,抱拳傳令:“傳谷主令!護法立即前往戒律堂!”
紀雲禾雙眼一眯,邁步便向地牢之外而去。
然而隨報信人走到一半,紀雲禾回頭看了鮫人一眼,只見地牢之內,那鮫人孤零零的被吊在其中。
仿似永遠冰凍的表情依舊毫無波瀾,只是那眼神靜靜的追隨著紀雲禾。
紀雲禾:“把那鎖鏈放下,讓他在地上躺會兒。”
紀雲禾對瞿曉星留下這句話,便匆匆而去了。
鮫人在牢中看著紀雲禾身影離開,也不再管留下來的瞿曉星如何糾結,他閉上眼睛,不再關心這周遭,甚至是自己分毫,他宛如入定老僧,沉寂無言。
第十章 血祭十方
紀雲禾趕到戒律堂前的時候,平日裡看來威嚴無比的大殿此時已經塌了大半,雪三月兩隻手上帶著手銬,然而中間相連的玄鐵鏈已經被她扯斷。
她被離殊攬在懷裡,她似乎肩上受了傷,表情有些痛苦。
在他們面前一個馭妖師橫屍於地。
紀雲禾心道不妙。
“雪三月。”在雪三月與離殊對面的林昊青開了口,“你的貓妖殺了我谷中馭妖師,你若是再包庇他,便是我馭妖谷的叛徒,也是馭妖師中的異類,我可以剝奪你馭妖師的身份,你和這貓妖,今日,誰都別想活了。”林昊青抬劍,直指雪三月:
“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
“呵。”雪三月一聲冷笑。“這機會,我不要。”
雪三月雖然虛弱,但她這話說得卻十分清晰,她目帶寒芒,毫無退卻之意。
離殊看著雪三月,攬住她肩頭的手,又緊了一瞬。
林昊青聽聞此言,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他自然是歡喜的,有了雪三月這句話,他就可以明目張胆的砍掉紀雲禾這隻左膀右臂。
“好,那今日,你便休怪我不顧往日同僚情義……”
“少谷主!”紀雲禾眼看林昊青要動手,一聲高呼,喚住了他。
眼見紀雲禾前來,林昊青眉目微沉:“護法今日,莫不是要護著這叛徒和妖怪吧?”
在林昊青身後,所有的馭妖師都看著紀雲禾,誰人不知紀雲禾與雪三月的關係,林昊青的人都睜著眼睛,等著抓她的把柄。
紀雲禾看了雪三月一眼,兩人眉眼相觸,紀雲禾沒有與她多說一言,回過頭盯著林昊青,到林昊青耳邊輕聲言道:“少谷主,雪三月與這貓妖功法如何你我都心中有數,與她相鬥,必定損失嚴重,馭妖谷正是用人之際,不如……”
林昊青嘴角微微勾起,他微微側過臉龐,唇瓣在紀雲禾的耳邊用極輕的聲音說:“不如,不要裝了。”
紀雲禾一怔,抬頭看林昊青,林昊青用口型說著:“今天,她一定得死。”
紀雲禾雙目微瞠,雪三月在那方也看到了林昊青的口型,她冷笑一聲:“少谷主,你這是等了多少年了。”雪三月握著劍,在離殊的支撐下,站穩身子,她抬劍直指林昊青,“那便別廢話了。紀雲禾,今日你敢攔我,我便連你也殺。”
紀雲禾望向雪三月。
她怎麼會不懂雪三月的心思。雪三月知道今天自己多半是離不開這馭妖谷了,所以她這話,是說給大家聽的,她在撇清自己與紀雲禾的關係,未免她死之後,馭妖谷再追究紀雲禾的過錯。
紀雲禾攥緊拳頭。她咬牙沉思解救之法,一定要有解救之法,雪三月不能死在這裡……
便是這生死之際,忽然之間,一直沉默不言的貓妖離殊忽然眉眼一抬,異色的眼瞳之中,光華流轉,他周身妖氣蔓延,令戒律堂四周的溫度登時驟減三分。
春日暖風徐來,過了離殊身側,卻似自臘月吹來一般冷冽。
紀雲禾怔然看著離殊,她一直都知道,貓妖離殊不會弱,但今日,離殊散出來的這鋪天蓋地的妖氣,還是超過了紀雲禾的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