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馭妖谷馭妖,刑罰手段太多種多樣了,他們不止把這些手段用在對付妖怪身上,同樣也用在與自己不一樣的馭妖師身上。
她想得出神,是以在一抬頭間,看見一雙冰藍色的眼眸正盯著自己,她竟有片刻的怔愣。
四目相接,兩相無言的對視了許久,這妖怪也依舊沒有說話,卻是紀雲禾苦苦一笑:“你身上的傷昨天才抹了藥,今天又撕扯出血了,想要在地牢癒合,再這樣下去,你怕是要死在這地牢……”
鮫人看著她,即便聽懂她的話,但眼神中並無任何畏懼。
她沉默了一會兒:“如果有機會,我真想放你走。”
這不是違心的話,紀雲禾打心裡欣賞這個鮫人骨子裡的堅韌,也對他的處境感同身受,宛如是同情這世上的另一個自己。
地牢中一人一妖隔著牢籠靜靜對視,沉默無言間,卻又相處得益,難得的並不尷尬。
沒過多久,瞿曉星便找了過來。
“護法。哎喲,我的護法哎。”他來得急,讓牢里的鮫人看向了他。觸及鮫人的目光,瞿曉星下意識的膽寒了一瞬,心下又是驚又是怕,只道這鮫人現在都被打成這副德行了,怎地目光里的殺氣還是十分懾人。他疾步躲到紀雲禾身邊,壓低了聲音湊到她耳邊道:“雪姑娘被抓了!”
“我知道。”紀雲禾答得冷靜。
瞿曉星一怔:“您老知道還老神叨叨的站在這兒幹啥,不想想辦法救人呀。”
紀雲禾唇角一緊:“谷主下的令,讓林昊青去審人,你讓我想什麼辦法?”
瞿曉星一愣,反應了一會兒:“您是說……這次,是谷主的意思?這時候審了雪姑娘,豈不是證明谷主對你……”
那老東西明明從來都是針對著她的,只是其他人不知道罷了。紀雲禾擺擺手:“去查查這事兒到底是誰給谷主遞的密信,還有,離殊現在和雪三月是被分開關著的嗎?”
“沒有,戒律堂里還在審呢,都還沒被關起來。”
紀雲禾皺了眉頭:“審這麼久?”
“對呀,少谷主令雪三月與其奴隸斷絕關係,再對那貓妖以作懲戒,雪姑娘不肯,那邊還僵持著呢……”
妖怪與馭妖師之間締結的主僕協議其實更像是一種詛咒,對於臣服妖怪的詛咒,成為馭妖師的奴隸,妖怪不僅會折損自己的一部分妖力,還將永遠受制於主人,除非主人願意解除這個詛咒,否則他將永生永世都臣服於主人的血脈之下。
即便主人身死,他也將永遠為他的兒子孫子,子子孫孫,為奴為仆。
所以幾乎沒有妖怪願意與馭妖師之間締結這樣的協議,除非戰敗,被迫或者當真被馭妖師完全馴服,還有像之前雪三月想的那樣……
這個妖怪愛上了馭妖師。
而締結協議的同時,妖怪也會受到馭妖師的保護,從此不會再被其他馭妖師獵殺。
這是自古以來馭妖師之間的規矩,林昊青如果想要處置離殊,自然也要遵守這樣的規矩,只是,將妖怪都當做牲畜一樣的馭妖谷里,大概沒人會想到,雪三月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吧。
關於雪三月收的這貓妖,紀雲禾其實並沒有多少了解,這麼多年了,雖然雪三月說著離殊每次除妖的時候幫了她多少多少忙,但馭妖谷中的人真正看見離殊動手的時間卻少之又少。
可紀雲禾知道,這貓妖不會弱,她沒有和他動過手,但是見過數千隻妖怪的直覺就是這樣告訴她的。
貓妖離殊,從頭到尾都沒有顯露過自己真正的實力。
他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雪三月被抓進戒律堂里了?
紀雲禾心裡有些打鼓,不由想到多年以前,她在與雪三月熟悉起來之後,出於對強大妖怪的好奇,她曾在離殊離開的空隙悄悄問過雪三月:
“你不是說你不會馴妖嗎?又是從哪兒逮的這麼一隻妖怪,一看起來就難以接近且力量強大。”她十分好奇,“怎麼讓他臣服的?”
雪三月看著精,然而關於他人的心思卻從來不會揣摩,所以她也沒辦法成為紀雲禾這樣的馭妖師,她只能靠她引以為傲的力量去征服。
當年的雪三月面對紀雲禾的問題只是撓撓腦袋:
“不知道,就是……遇見他的時候我正在抓另一隻妖怪呢,好像不小心闖進他的地盤裡了。當時我受了點傷,撞見他的時候還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他還救了我。”
得到這樣的回答,紀雲禾其實是有點懵的:“他?救了你?”
雖然紀雲禾與離殊的接觸不多,但她能很敏銳的察覺到,這個貓妖其實是不喜歡馭妖師的,甚至可以說,他並不喜歡人。
“他為什麼救你?”
“我也不知道,後來也問過,他只說了一句恰似故人歸。”雪三月答得有幾分漫不經心,“大概我像他以前認識的什麼人吧。”
“哦?就憑這點,他就甘願與你回馭妖谷,做你的奴隸?他有自己的地盤,想來不會是什么小妖怪吧,氣質也這般高貴凜冽,以前的身份必定不簡單……”
“嗯,你這問題我也問過。”雪三月搶了紀雲禾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