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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了也沒用。”林昊青冷漠的將刀收入鞘中,“鮫人的尾巴是我割開的,大家都知道了。”
林昊青冷漠的說著。
他不關心紀雲禾是怎麼來的,也不在乎自己對鮫人做了什麼,他只在乎,順德公主的第二個願望,是他達成的。
“第一局,算你贏了。”這句不久前林昊青在厲風堂前說的話,忽然閃進紀雲禾腦中。
原來,“算你贏了”的“算”,是這個意思。
原來,他特意說這一句話,是對順德公主第二個願望的勢在必得。
林滄瀾軟禁她,林昊青給鮫人開尾……原來,他們父子二人,搭檔了一出這般好的戲。
一時間,這些思緒盡數湧入紀雲禾腦海之中,方才瞬間離開周身的溫熱血液像是霎時都涌回來了一樣,所有的熱血都灌入了她的大腦之中!
在紀雲禾渾身僵冷之際,林昊青倏爾一勾唇角,涼涼一笑。
他看好戲一般看著紀雲禾:“鮫人開尾,需心甘情願,再輔以藥物。你用情意讓鮫人說話,我也可以用他對你的情意,讓他割開雙腿。”
林昊青此言在紀雲禾耳中炸響,她看著牆上鮫人,但見他的分開的尾巴漸漸變得更加像人腿,他漂亮的魚鱗盡數枯萎落地,宛如一地死屑,那蓮花魚尾不再,漸漸變短,化分五指。
紀雲禾手掌垂於身側,五指卻慢慢握緊成拳。
林昊青盯著紀雲禾,宛如從前時光,他還是那個溫柔的大哥哥,他喚了聲她的名字,“雲禾。”他一笑,眼神中的陰鷙,竟與那大殿之上的老狐狸,如出一轍……
“你真是給我提了一個好主意。”
但聞此言,紀雲禾牙關緊咬,額上青筋微微隆起,眼中血絲怒現,再也無法壓抑這所有的情緒,紀雲禾一腳踢開牢籠的大門,兩步便邁了進去。
林昊青轉頭,只見得紀雲禾眼中的神色是他從未見過的冰冷。
還未來得及多說一個字,紀雲禾一拳揍在林昊青臉上。
皮肉相接的聲音是如此沉重,林昊青毫無防備,徑直被紀雲禾一拳擊倒在地,他張嘴一吐,混著口水與血,竟吐出了兩顆牙來。
林昊青還未來得及站起身,紀雲禾如猛獸捕食一般,衝上前來,抓住林昊青的衣領,不由分說,兩拳,三拳,數不清的拳頭不停的落在林昊青臉上。
劇痛與眩暈讓林昊青有片刻的失神,而紀雲禾根本不管不顧,仿佛要將他活活打死一樣,瘋狂的拳頭落在他臉上。
終於,林昊青拼盡全力一抬手,堪堪將紀雲禾被血糊過的拳頭擋住。
鮮血滴答,已經分不清是他的血,還是紀雲禾自己拳頭上的血。
“紀雲禾。”林昊青一隻眼已經被打得充了血,這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真正的妖怪,“你瘋了。”
從他的世界看出去,整個牢籠一片血色,而坐在他身上,抓住他衣領的紀雲禾,在這片血色當中卻出離的清晰。
她目光中情緒太多,有痛恨,有憤怒還有那麼多的悲傷。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紀雲禾聲音萬分嘶啞,若不是在這極度安靜的地牢之中,林昊青幾乎不可能聽見她的聲音。
林昊青躺在地上,充血的眼睛直視紀雲禾,毫無半分躲避,他像一個不知肉體疼痛的木頭人,血肉模糊的臉上,還帶著幾分笑意,而眼神卻是毫無神光,宛如沒有靈魂一般麻木,他反問紀雲禾,聲音,也是被沙磨過的喑啞。
“大家想要的少谷主,不就是這樣嗎?”
第二十四章 舊事
林昊青的話,讓紀雲禾的拳頭再也無法落在他臉上。
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紀雲禾再清楚不過。
便在紀雲禾失神之際,林昊青一把將紀雲禾從自己身上掀了下去,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血紅的眼睛往牆上一瞥,隨即笑出了聲來:
“護法。”林昊青挺直了背脊,傲慢的看了眼坐在地上的紀雲禾,“鮫人開尾完成了。你要想與他相處,便與他相處就是。”
林昊青捂著嘴,咳嗽了兩聲,並未計較紀雲禾她打了他的事,自顧自開門離去。
對他來說,第二局贏了,就行了。別的,他不在乎。
他只想贏過紀雲禾,贏過這個從小到大,似乎樣樣都比他強一些的馭妖谷護法。
贏了她,就足以讓他開心了。
紀雲禾的憤怒,在他看來,就是輸後的不甘,她越憤怒,他便越是開心。
林昊青帶著笑意離開了地牢,而紀雲禾看著牆上的長意,過了許久,才站起身來。
鮫人開尾已經完成了。
他赤身裸體的被掛在牆上,他擁有了普通人類男性的雙腿,有了他們所有的特徵,唯獨失去了他那漂亮的大尾巴,並且再也不會長回來了。
紀雲禾握緊拳頭,咬緊牙關,狠狠一拳捶在身邊的地牢欄杆上。
牢籠震動,頂上一張黃符緩緩飄下。
而便在黃符飄落的這一瞬間,牆上的人呼吸微微重了一瞬,極為輕細的聲音,但在寂靜的牢籠中卻是那麼清晰。
紀雲禾深吸一口氣,將所有情緒都收斂,她站起身來,緩步走到長意身前。
銀色長髮末端顫動,長意轉醒過來,他睜開了眼睛,還是那般澄澈而純淨的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