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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兩位峰主奇異的看了他一眼,赫然發現,他是想用諸弟子的命,消耗方行靈力。
心下略略感覺不忍,不過轉念一想,此人連自己兒子與女兒的命都不放在眼裡,為了利益隨時可以拋卻,更何況這些弟子的命?再加上,想到了方行一路斬殺,衝進這第六陣里的凶氣,他們二人竟也感覺有些心驚肉跳,一時不敢上前了,便依言只在一旁摧動大陣。
「你幫老祖報了仇,我就有理由不恨你了……雖然我一直都對你恨不起來……」
而此時的外界,楚慈崩潰大哭,整個人看起來好像已經快瘋掉了。
方行在山上闖陣,她卻在下方心如刀絞。
雖然在楚域時,她貴為楚王庭小公主,但到了神州,這身份已低入了塵埃,修為不高,為人也有些木訥的她,並無多少朋友,老祖楚太尚已坐化於陣內,惟一與她同命相憐的應巧巧,在此時也全神撫琴,心系別人,注意不到這時候的她,受到了多少煎熬。
擔憂與痛苦、心裡矛盾等種種情緒的蘊釀,便得一縷絕望的念頭自心底油然而升。
她第一次在人前露出這樣強大的怒火,大聲喝罵著那些看著方行在山上拼命廝殺,自己卻只在山下焦急議論甚至發表不滿的人,直到淚水狂涌,花了一臉的妝容,眼底升起了一股瘋狂的炙烈絕然:「你們都看著,我去!」叫聲中,她揮袖抹去淚水,忽然間取出了法器,直向封禪山上衝去:「我去幫你,哪怕死了,皇兄會訓我,罵我,我也要去幫你!」
封禪山腳,幾十南瞻修士,心神各異,卻惟有這一人,毅然直衝上前去。
「楚師妹,你做什麼?」
厲紅衣反應了過來,大吃了一驚,急忙伸手拉住了她。
「我……我得去幫他,他……他太辛苦了……」
楚慈極力掙脫著厲紅衣的手掌,只是在對方金丹修為下,掙扎不脫。
「楚師妹,你命燈在宗門手裡,此時上前,是想引來責罰不成?」
「楚師妹別鬧,你這修為,便是上了山,也幫不了他啊……」
一時間,倒有不少人面帶焦急,紛紛上前來相勸。
「我也去!」
忽然間有一個堅定的聲音響起,應巧巧抱起了瑤琴,從青石上跳了下來,小臉上也異常的蒼白,眼睛裡晶晶閃亮,過來牽起了楚慈的手,堅定道:「咱倆兒一起去!」
楚慈忽然號啕大哭,用力的點著頭。
旁邊的龍女,看到了這一幕,目光登時有些迷離。
龍君輕嘆了一口氣,對女兒道:「你沒法去的,她們也去不得!」
龍女「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任是兩個女孩兒再堅定,但厲紅衣還是沒有放她們過去,事實上,保持著理智的她知道,根本不可能讓她們過去,既已拜入了神州宗門,便已寄放了命燈,生死只在宗門一念之間,她們真敢登山,北三道三位宗主授意下,只怕連方行的面都見不到,就會搭上她們的命。
她明白兩個女孩心裡的感覺,只是被無力感折磨的快要瘋了而已。
就算是她,也在焦急的看向遠處虛空,暗暗恨的牙癢。
「都夠了!」
吵鬧聲,勸阻聲,哭泣聲,擾的厲紅衣心煩意亂,忍不住一聲大喝。
她平素里便有威嚴,此時一聲大喝,卻登時壓下了周圍所有的聲音,甚至連不少神州修士的目光,也都向她看了過來,卻只見厲紅衣咬著銀牙,眼底閃爍著諸多紛雜念頭,似是在經歷著內心艱難的抉擇,咬著牙,低聲自語:「既然沒有別的辦法,那就乾脆……」
眾修皆感覺她心中怒氣不淺,似欲做下某個決定,下意識聽她下面的話。
然而也就在此時,忽然遠處一聲怪叫聲響了起來。
「他奶奶的,是不是來晚了?」
一聲清嘯逼近,遠處虛空之中,赫然有一朵鬼氣森森的烏雲閃電一般沖了過來。
眾修轉頭看去,卻見在雲中隱約可以看到一個巨大的鬼頭模樣,好像還有一個瘦小的身形跟猴子一樣上躥下跳,急不可耐的樣子,離得近了,才看得清楚,那赫然是一個瘦削卻凶戾的少年模樣,頭頂一條丈余長的朝天辮,呲牙咧嘴,赤著上身,穿了一條大紅色的褲子。
「噔噔噔噔……」
同時有馬蹄聲響起,另一個方向的虛空里,一道白影踏空而來,所騎的竟然是一匹生了雙翼的天馬,雄駿異常,而在馬上的,卻是一個臉色冷漠的年輕人,背後一條長長的披風拉成了直線,手中卻有一條長槍,按在坐騎背上,一語不發,亦無殺氣,卻讓人感覺危險。
「希律律……」
到了封禪山腳下,他一勒馬韁,目光冷冷掃向山上,一言不發。
「是南疆鬼國小鬼王與西漠韓家子來了……」
「他們二人一身凶氣,來者不善啊……」
有識得這兩人的,頓時低低開口,議論了起來。
「終於來了,雖然不早,卻也未晚!」
厲紅衣面上,亦現出了一抹笑意,而後搖了搖頭,低聲自語:「既然都坐不住了,那就乾脆瘋一場吧,我以前只信謀定而後動,但四年以來,夾著尾巴做人,說甚麼韜光養晦,以途大計,大計沒見著,一個個都成了軟骨頭,等著別人饒自己一命,等著有人站出來解自己困局,等著自己坐享其成,不如索性拼上一把,解解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