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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這聲聲禱文緩緩散入天地,他身上的氣息也愈發的暴漲了起來,如同道道旋風,以他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散發了出去,在下方,負山子、花蜜兒等人,也同樣像他一般做法,散發了自己身上的氣息,就好像是在故意將自己與其他的人區別開來,而滄瀾海四皇子、小仙界傳人凶道、奧古小神王等等,則一個個老實巴交,靜靜的立身於一旁觀看著……
轟!轟!轟!
空中似乎有冥冥中的存在感應到了他們身上的氣息,連續九道震天價的天雷響了起來,天地間的魔氣在這一瞬間達到了最強,諸修皆是修為高強的天驕人物,在這時候,竟同時毛骨悚然,似乎感覺到有無數的目光,在向他們看了過來,沒有半分感情,只是冷冷的打量。
在這一刻,每一個人眼前都出現了無數的幻象。
有模樣怪異的各種白甲生靈與黑甲兵士慘烈廝殺的模樣……
有無數幽魂怪鬼朝著明月日夜嚎哭的模樣……
有天地巨變,滄海桑田,日轉星移,時光飛逝的枯寂模樣……
一幕幕的幻象,變化無窮,幾乎讓人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不過古怪的是,最後時卻還有一個畫面,乃是一個手持方天畫戟,跨著紅血骨馬的男子,正在神魔戰場之上四處衝殺,凶氣如狂,在與無數殘魂、骨妖乃至神魔煞氣大戰的模樣……
「這是……那些死去了悠悠數萬載的神魔在與他的後輩們交流……」
方行也看到了那些幻象,心間微動,恍然明白。
夜族神子果然本領不小,竟通過那種古怪的禱文,與那些死去了不知多久的先祖們溝通。
而那些恐怕連靈性都早就磨滅的神族先輩,也給出了回應。
那些幻象,便是他們的哭訴與回憶……
當然了,其他的還好,最後一幕畫面卻讓方行有些哭笑不得。
小武神呂奉先,還真是本事不小啊……
他在神魔戰場磨礪自身的事情,竟然也被這些幽魂給記住了。
如果說那些幽魂前面的回憶,是在說自己是怎樣與天魔大戰,葬身於此,幽魂不得歸鄉,在時光飛逝里日夜倍受煎熬的話,那麼最後一個面畫,卻有點訴苦的意思了:麻的我們都已經死了這麼久了,還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輩闖了進來,拿我們作磨刀石,讓我們這些死人用殘存的戰意來磨礪他的武道,實在是太渾蛋了,驚擾亡魂,冒犯神威,太欺負人了啊……
「此人尺擾先祖亡魂,實在該死,早晚斬了此子,祭先祖英靈……」
就連夜族神子,顯然也沒想到會看到這一幕,神情極是古怪,又陰冷又憤恨……
對於神族生靈來說,呂奉先那做法,簡直和挖人祖墳無甚區別了!
也得虧眾仙盟沒有找到呂奉先,不然他若是跟著進來了,現在肯定要和神族生靈掐起來!
「後輩不屑,遲來萬載,願收先輩骨殖,歸鄉還源……」
夜族神子於虛空之中,三拜九叩,口誦禱文,約盞茶功夫,才結束了這儀式。
而隨著他禱文念誦完畢,空中九道悶雷也已經響過,那瀰漫在整片天地之間,仿佛巨石一般鎮壓在諸修胸口的沉重壓力與像是隱藏在暗中窺伺他們的無數道目光,卻也隨之緩緩的消失了,天地重歸於平靜,諸天魔氣都淡了幾分,甚至可以透過厚重的雲層,隱約看到九天之上那輪慘澹的烈日,而那些散發著滔天魔氣的屍骸,也在這時候,變得與尋常枯骨一般了。
「先祖在上,恕小輩驚擾之罪!」
負山子、花蜜兒、絕生小聖君霜土大陸族長離火等人,便都執乾坤袋迎了上去,口誦密咒,從裡面飛出了無數的黑色小棺,將周圍地面上的一具具枯骨屍骸,全都用棺木裝了起來,然後恭恭敬敬請入了乾坤袋裡,倒也是很有講究,不是每一具屍骸都有資格用棺木收斂,普通的枯骨便直接收進了乾坤袋裡,惟有那些骨血仍未化盡,煞氣兇猛的才有資格入棺。
望著他們的動作,眾仙盟以及方行等人倒成了局外人,只能奈著性子旁觀。
這種收斂骨骸,又化解骨骸怨氣的舉動,幾乎每隔幾百里便要重複一次,這一片神魔戰場可謂極其遼闊,畢竟葬下了十萬天兵天將,堪稱處處枯骨,遍地亡魂,倒是夜族神子等人,不慌不忙,慢慢的收斂著,他們皆有神魂,動作倒也不慢,但每過一域,還是需要耽擱上數個時辰的功夫,對這種氣氛肅穆的事,旁人也不好干涉,只能奈著性子等他們忙活就是了。
一連行進了兩日,他們已漸漸深入了神魔戰場內部,足有兩千餘里了。
一路之上,倒也未出什麼大亂子,似乎確如夜族神子所言,有他們的先祖庇佑。
「再往裡面去,怕是已經接近了那葬仙坡所在了,那可是出了名的凶地,連仙人進去了,都會殞落,更何況我等?雙生殿下,這幾日裡,你們也已收斂了大部分的先祖遺骸,沒有遇到什麼兇險,已經是我們的運氣不錯,以我之見,到了這裡,便可以返程了……」
一直靜觀神族小聖做事的眾仙盟內終於有了異議,不願再深入了。
開口的是古鶴,他望著神魔戰場最核心的方向,臉上明顯有著深深的忌憚。
其他的眾仙盟諸修,聽了這話倒是連連點頭。
這一路行來他們可都是一直提心弔膽,既怕遇到了什麼兇險,又怕神族生靈抱著什麼不善之念,突起異心,雖然一路上安安穩穩過來了,但身心俱疲,誰也不願深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