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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環繞著神秀的荊刺,赫然便是類似於仙藥一類的奇珍,世間既有仙藥,便自然會有與仙藥性質相反的毒木,這一類荊刺便是那一類,只是搭眼一看間,方行便發現了這荊刺之上居然都已經生出了天生的符紋來了,可見威力之恐怖,他相信,這一類的荊刺,就算扎在了太乙上仙的身上,都會讓對方痛苦不堪,難以忍受,更何況這寒潭下方生了這麼多?
拳頭狠狠捏緊,方行望著盤膝而坐的神秀,冷喝道:「怎麼回事?」
如今他與神秀,也有數十年未見,但此時看去,神秀的模樣卻幾無變化,仍是記憶里那個俊俏小和尚的模樣,只是眼神里卻變得平淡深遠了些,此時他正盤膝坐在寒潭裡,潭水沒至腰間,身上血痕痕的,也不知有多少血痕,甚至不知有多少荊刺扎進了肉身里,可是他臉色雖然有些蒼白,但臉上卻不見痛苦之色,只有微微的驚喜,目光也在打量著方行,勉強笑道:「師兄,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你是怎麼過來的?這……這具肉身又是誰的?」
「你都要嫁人了,我怎麼能不來?」
方行冷著臉看著神秀身上的傷,連眼角都在跳動,聲音里也不知蘊含著多少的殺氣:「媽的,那個騷娘們居然敢這樣對你,你放心,這次我一定要滅了極樂天幫你出氣……」
此時的他這一腔殺氣真不是作偽,本來聽說了神秀要嫁人,他覺得還挺好玩的,哪怕是嫁了一個已經娶了一百零八個男人的女人,也不怎麼在意,最多就是每次洞房神秀都要排排隊就是了,可是在看到了神秀被囚禁於此,身上更是被無盡的荊刺割得血淋淋時,他心裡的怒火便再也按捺不住了,什麼他媽極樂魔主,就算是仙帝,在這時候他也想要幹掉……
一邊說著話,一邊抬起了手來。
神秀卻是微微一怔,道:「師兄,你要做什麼?」
方行沒好氣的道:「還能做什麼,救你回去啊……」
神秀聞言,立時苦笑了起來,搖頭道:「你救不了我的……」
方行冷冷一笑:「那你也太小看我了,這些荊刺,能奈我何?」
轟隆!
說著話,他已運轉神通,心念微動,怒火大漲之下,立時便有無窮的三昧真火憑空生出,沿著那些荊刺燒了過去,在經過了祖巫十二祭裡面的前四祭之後,他對仙火的動轉已然強大無匹,無窮怒焰隨著他的神思蔓延了下去,幾乎是傾刻之間,便將這寒潭之中的所有荊刺化作了灰燼,而神秀的皮肉卻沒有受到半點傷,看起來便已經是化去了所有的禁制了……
「走吧!」
方行冷喝一聲,便要伸手將神秀提起來,他也知道自己這般帶了神秀出去,極樂魔主必然大怒,只不過他也不在乎了,反正現在自己還頂著個大赤天帝子的身份,那極樂魔主又有幾個膽子敢與自己為難?最多談判破滅而已,與神秀相比,大赤天的謀劃又能算得了什麼?
「師兄,我走不了的……」
可是被化去了所有的荊刺,神秀面上卻無半點喜色,只是平靜的一笑,輕輕說道。
「嗯?」
方行也立時看出了問題,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他已經燒光了幾乎所有的荊刺,可是在神秀的肉身傷口之中,赫然又已經有嫩嫩的荊刺芽兒生長了出來,緩緩的爬遍了他的全身,不多時便已變得如最初時那般森密可怖,這登時讓方行心裡更為憤怒了,這等荊刺,居然是直接種在了神秀的身上的,是一種惡毒咒術!
「那賤人何其大膽,居然敢在你身上下咒,不過我先帶你出去,必有辦法解開……」
方行一身殺氣如潮,猶如按捺不住的火山。
可是神秀聽了之後,卻是微微一怔,曉得是方行會錯了意,輕輕笑了起來,道:「師兄,你誤會了,我說走不了的,不是因為這苦情咒,而是因為……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
「自願的?」
方行頓時呆了一呆,抬頭看著神秀清澈的雙眼。
過了半晌,他才神色古怪的道:「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這種調調兒了?」
「額……」
神秀也呆了半晌,苦笑道:「雖然不太懂,但師兄你好像想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
「少來嘻皮笑臉的!」
方行打量了一眼神秀,心裡只是愈發的沉重,也沒什麼說笑的興致了:「究竟怎麼回事?」
「唉,這話說來可就長了……」
神秀似頗有感觸,長長的嘆了一聲,餘味連綿。
不過一抬頭,就看到了方行臉上不耐煩的神色,急忙道:「我快點說……」
方行陰著臉,點了點頭:「那你就說……」
「師兄,你來是聽說了我要取妻的事情麼?」
神秀抬頭看向了方行,眉宇間似乎有些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那不是娶妻,是嫁人,而且是嫁給人作妾……」
方行毫不客氣的揭穿了他,神情頗有些鄙夷。
「額……這倒也是……」
神秀的表情也有些尷尬,輕輕提了提手臂,卻又眉頭微皺,放下了,似乎是下意識的想摸一下腦袋,只是荊刺環身,一動便有無邊痛楚,然後便這麼坐了一會,才輕輕開口道:「這是我與極樂魔主談好的條件,我想渡化她,可是她說,我一個天生便在佛門裡的人,不知眾生苦楚,便要紅口白牙去勸人放下屠刀,實在是笑話,因此連一篇經文也不願聽我講,除非,我也能如她一般,在紅塵里打個滾,知曉了她的苦楚,她的心念,才有資格勸她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