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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敢攔!
哪怕明知中途叩關,便是絕了白千丈的一切希望,甚至會害死他,也無人敢攔扶搖宮人。
畢竟此時的白千丈,誰也說不準到底死了沒有,所謂的結成元嬰的希望,更是渺茫,再加上扶搖宮態度明確,定要叩關,青雲宗上下,從宗主陳玄華到四位傳法長老,再到三位理事長老,卻無一人,肯為了一個有可能已經死去了的長老,觸犯扶搖宮天威。
萱四娘臉上露出了一抹譏誚之色,向錢婆婆點了點頭。
這老嫗便微微一笑,邁步上前,向那封閉半年之久的石門推去。
石門一開,與世絕隔的死關之地便重見天日。
而在裡面閉死關的人,卻也絕了那最後一線重見天日的希望。
青雲宗上下,有人悲愴,有人長嘆,有人竊喜,卻無人敢上前阻攔。
也不是完全沒有,就在錢婆婆要上前推門之際,忽然間一個小小的身影跳了出來,手裡提著一把三丈大刀,攔在石門之前,向著錢婆婆喝道:「你想幹嘛?」
「嗯?」
眾人微怔,向那小小的身影看去。
赫然便是方行,他卻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竟然在此時跳出來攔路。
卻原來,方行在小千岩外,等著與肖劍鳴展開最後一場演武,然而左等右等,始終不見號令發下來,轉頭看時,卻見扶搖宮中人及宗主長老等人,竟然齊齊往飛石峰方向趕了過來,他隱隱感覺不妙,便急喚過金烏,也從後山繞了過來,卻正看到了錢婆婆欲叩關的一幕。
白千丈對他,恩同再造,他又如何能眼睜睜看別人打斷他的清修?
一時間,想也沒想,便跳了出來,橫刀攔路。
「嗯?呵呵,師長們都不動了,倒出來個小猴子攔路!」
錢婆婆見狀,卻是笑了起來,一臉的皺紋似乎都舒展了開來。
萱四娘也是微微一笑,道:「小鬼,我欲拜見裡面的故人,你讓開吧!」
她對方行頗有好感,並不想傷他,因此出言提醒。
方行哪裡肯讓,叫道:「你這一叩關,裡面的人不死定了?我不讓!」
萱四娘嘆了口氣,道:「你這小鬼,膽子倒是不小,只是人卻忒笨了些,你攔在這裡又有什麼用?你又攔不住我,就不怕我先殺了你,再強行叩關麼?」
她口氣雖然平淡,但說的話卻都是事實,方行聽了,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心臟嘭嘭直跳,事實上,他可不是萱四娘口中的「笨」人,非常懂得察言觀色,自己也知道憑自己的力量,是絕對攔不下這些人的,事實上,就連剛才跳出來攔路,也只是沒有細想的後果。
但是一想到石門後面的白千丈或許還活著,但這些人卻要強行斷了他的生路,方行心裡便忍不住一陣抽搐,當年在鬼煙谷,面對肖劍鳴的殺戮,他連夜而逃,選擇了一條生路,如今竟然又有類似的場景擺在面前,他也知道讓開才是聰明之舉,但雙腿偏偏不聽使喚。
「小鬼,讓開到一邊吧!」
錢婆婆見他神情變幻,知道他怕了,便淡淡的一笑,再次走向石門。
然而就在這時,方行忽然間眼神一冷,一刀劈了出來。
錢婆婆微微一怔,身形微晃,這一刀便自她身前劈過,傷不到她分毫。
然而見這小鬼敢向自己出手,她的臉色卻也有些不好看了,森然道:「你真要尋死?」
方行握著大刀,用力往地上呸了一口,小臉脹的通紅,喝道:「剛才他媽一跳出來,小爺就後悔了,打不過你啊……」見他說的實在,錢婆婆臉上升起一絲冷笑,然而方行接下來的話卻讓她臉色一變:「……不過,既然出來了,我就不回去,你們想叩關,先問過我!」
說著大刀一橫,靈氣瘋狂提起,攔在石門之前。
這一番大喝,與其是說給扶搖宮人聽的,還不如說是給他自己聽的。
隨著這番話說出來,也算是堅定了信念。
哪怕是螳臂擋車,也是擋他一擋!
無論結果如果,至少對得起裡面的白千丈,也對得起自己了。
「小鬼,你……」
鍛真谷傳法長老鐵如狂欲言又止,神情複雜。
宗主陳玄華等人,亦是垂眉低首,神情沮喪。
堂堂宗主及築基期的修士,卻還不如一個靈動期的小孩子有膽量,這讓他們感慚愧。
「唉,別耽誤功夫了!」
萱四娘無奈的嘆了口氣,輕輕揮了揮手。
錢婆婆便冷笑了一聲,一步踏前,揮掌向方行扣了過來,她這一掌也無甚奇異之處,但強大到似乎封天蓋地的力量卻洶湧而來,在這一刻,方行甚至有種天被遮擋住的感覺,便好像一座青天向自己壓了下來,那是一種無可抵禦,無可躲閃,只能聽天由命的無力感。
「給我破!」
方行在這一刻,體內僅存的殘餘血性瘋狂燃燒了起來,這青天,震懾住了他的身體,甚至是他的靈氣,卻震懾不住他的心,他用所有的力量大喊,揮命揮舞大刀,向著頭頂這片青天斬去,明知斬不開,也要斬出這一刀,不問結果,不問成敗,只要斬這一刀!
哪怕是真的青天壓了下來,也要斬這一刀!
青天欲滅我,我先斬青天!
只是……怒意再強,無力便是無力!
錢婆婆一掌拍下,方行便被硬生生震壓得四肢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