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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件事上,他以淵博的見識識此時倒成了他的阻礙,忽略了其他的可能。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你才是妖怪和人類生的呢,你全家都是……」
方行聽了,卻在心裡直接腹誹,心想這不是罵人嗎?
當然了,白髮青年這樣理解,他求之不得,自然不會揭穿了。
白千丈見他臉色微變,便笑道:「世間鄙棄混血妖蠻,你掩蓋這個事實我理解,不過你大可以不必如此自薄,妖蠻也是生靈,而且往往擁有天生的奇特神通力,容易出現一些特異的血脈,因此修行界裡是並不太反感妖蠻之輩的,況且,你這血脈也比較容易隱藏!」
「額……嘿嘿,對啊,我不說誰也看不出來……」
方行順著他的話承認了下來,嘿嘿一笑,便拿起了身邊的葫蘆。
一口靈酒灌下,登時覺得體內道道精氣化開。
不過他忽然覺得這葫蘆里的酒味道有些不對,與自己之前泡製的靈酒大有不同。
白髮青年微笑了起來,道:「你泡的靈酒我嘗了一口,味道實在太差,便用了一種新的方子泡製,不僅味道好了許多,效力也應該比之前強了,這方子便給了你吧!」
說著手指輕輕在方行額頭一點,方行識海里,登時多了一個念頭。
那竟然是一個藥方子,正是講解如何泡製靈酒的法門。
方行大喜,笑道:「哎喲,那可真謝謝你了!」
白髮青年微微一笑,道:「無防,我之前讓你參悟斬首圖,也是有危險的,這藥方便算作我補償你的一部分吧,斬首圖裡的玄妙,你可悟透了?」
說這話時,他一向淡然的表情顯得有些凝重,似乎非常關心。
「說實話還是說假話?」
方行心裡快速閃過了這個念頭。
不過他很快就決定說實話,因為即便說出自己參悟的斬首圖之意,對自己也沒什麼損失,反而是如果說假話的話,倒要冒著惹怒這厲害人物的危險,還對自己沒好處。
當然了,他看這個白髮青年順眼,也是其中很重要的一個原因。
他遇到了危險時,素有急智,但在平時,卻是大大咧咧,一向憑直覺看人。
「其實很簡單,這斬首圖的玄妙便是被斬首之人的怒意,好像那怒意,可以激發我體內的某種力量,讓我的靈力全部分化作了一種可怕的火焰……」方行慢慢回想著,認真說道:「不過只參悟那火焰的話,好像無法控制,自己會倒楣,還需要參悟畫裡的劍意……」
「劍意?」
白髮青年怔了怔,似乎怒火之事,他已經明悟,劍意卻還是第一次聽說。
方行點了點頭,道:「對啊,這被斬首的傢伙畢竟怒火再大,還是被人斬掉了腦袋,這就說明劍意比他的怒火還強,而這斬首圖內,蘊含的第二層玄機,便是那道劍意……」
白髮青年沉默了下來,過了良久,才一聲苦笑:「僅僅如此麼……可惜啊……」
苦笑聲中,白髮青年一聲長嘆,離開了這間石室。
來到了洞府之外,他拿出了那副斬首圖,看了半晌,喟然長嘆:「本以為這圖中會藏有某種仙階功訣,可以助我突破金丹,成就元嬰,壽元再多兩倍,卻沒想到,這圖里只有惡火與劍意,皆是廝鬥之術,卻無修煉功訣啊,我終究,沒有再續命的可能……」
「真要回去嗎?」
白千丈在洞外沉思了很久,身形一動不動,便像一座雕像一般。
足足三個時辰過去之後,他才忽然間單袖一揮,卻有一面小小的紫色石牌從袖子裡飛了出來,那石牌,七指長四指寬,材質頗為不凡,竟然隱隱散發著靈光。
一出現在空中,天地間的靈氣便似乎有了生命一般向它湧來。
白千丈凝神看著石牌,半晌之後,忽然間白髮一動,卻有一道金光從天頂蓋飛出,直上百丈高天,竟然布下了道道繁複古樸的法陣出來,這法陣,罩住了這片石林,使得這石林似乎成為了與天地隔絕之地,任何人都無法以神念探測,也無法以秘術勾連。
做完了這些事後,白千丈才略一遲疑,而陡然探出食指,輕輕點在了那紫色石牌上,道道氤氳的空氣波紋以石牌為中心散發了開來,半晌之後,石牌竟然變大了,正面變得像是玉鏡一般,而後鏡面有雲煙漸漸散去,無數音影從裡面變幻著,慢慢變得清晰。
一個獅面紫睛的大漢從鏡面出現了,目光陰森,他身材高大,穿一件寬大的紫袍,端坐在一座玉石寶椅之上,目光陰沉的可怕,雙眼之中,似乎有無窮的血海翻湧,無數的冤魂在他雙眼之中翻滾,掙扎,甚至偶爾還會有人,在他雙眼之中伸出了求救的手,無聲嘶喊。
不過隨著紫睛大漢眨了眨眼,眼睛便又歸於平靜,血海之中的冤魂消失不見。
「老九,是你嗎?」
紫睛大漢開口說道,聲音低沉,宛若雷音:「你終於捨得聯繫家族了!」
白千丈聽了這個聲音,目光陡然變得悲悽,與他平時的淡然模樣截然不同。
鏡面里的紫睛大漢沉默了一會,忽然眼睛一眨,似乎有幾道黑煙從瞳孔里飛了出去。
白千丈長長一嘆,道:「不必徒勞了,我已布下欺天大陣,你是無法推洐出我在何處的!」
紫睛大漢冷笑了一聲,道:「你果然還是像以前那樣小心,不過,便是小心又有什麼用呢?你如今肯聯繫我,肯定是因為你的壽元不多了吧?你確實是個天才,當時家族那般待你,你都能暗中結成金丹,甚至還一鳴驚人,奪了玄棺斬首圖,悄然遁走,還一藏便是這麼多年,家族一直未曾放棄尋找你,你卻能始終不被找到,可見你本事確實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