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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熟悉的聲音響起來的時候,黛西心想:完蛋了。
她炸起那道信號的時候沒想太多,總覺得來的人最多也就是騎士長或者蒂娜。真是太要命了,為什麼會把皇帝特拉維斯叫來啊?
來不及了。
黛西大腦一片空白,她腳下出現了一個借力用的魔法陣,也有寒冰直衝那邊蔓延過去。但她所做的這些事情,怎麼也快不過那道光刃。
好在這時候有一隻手,及時抓住了那看起來根本捏不住的光弧。
血液滴滴答答地落在冰面上,而後就滴落地越來越快,不多時就匯聚成流。清那過於慘白的手上漸漸滲出血來,他緊握著那道光弧,不讓它再前進分毫。但那地上的血,卻是從特拉維斯被光弧一角扎中的胸膛處流出來的。
澈抱著鴿子,調侃道:“這麼快就來了,原來對你而言不僅僅是個小玩具啊。”
她還在借用著愛莉·莫蘭的身體,但這並不妨礙清認出她。
“就算是小玩具,也是我的小玩具。”清冷漠地回應。
“你只要讓出她,我們可以重歸於好。還是說,這個小玩具對你而言有更大的用處?”澈撫摸著懷裡顫抖的白色鴿子,笑著說道,“你不會還在相信著那條關於魔女的預言吧?”
黛西瞪大了眼睛,想回頭問問是怎麼回事,但她卻被清摁著頭扣在懷裡,根本就動彈不了。
“想開點嘛,父親和母親可是只剩下你了。”她笑了笑,回頭走了幾步,消失在陰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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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拉維斯被送回愛德華茲城堡之後,進行過了緊急治療。
時隔五年,黛西再一次見到了夏洛特小公主。十七歲的公主殿下正忙著到處玩耍,為愛放棄皇位是個好藉口,實際上就是在追求著拋棄責任逍遙自在的生活罷了。
黛西站在臥室的小角落裡。
特拉維斯身邊圍著很多人,明明治療師說過了要靜養,還是有這麼多人湊上去又哭又吵的,也不知道這個靜養是不是只要躺在床上就算靜。
皇后突然把夏洛特推出來了。
多年不見的朋友再次說氣話來時都很不自在,黛西裝作沒有注意到她,仰著頭閉起眼睛,就差沒有哼個小曲出來。直到夏洛特站到她面前,她才睜開眼睛,裝作不在意地望向她,用眼神詢問有什麼事情。
“黛西。”夏洛特揪著袖子,磕磕巴巴地問道,“晚上留下來吃飯嗎?”
哈?
她手指鬆開袖子,低著頭繼續問道:“還有,你有沒有受傷?”
這顯然是知道了嘛。
黛西忽然覺得鼻子有些酸。
她一直在排斥抵抗著愛德華茲皇室的一切,卻不知道有些事情,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已經悄然改變了。也許孤所謂的“孤獨一人”是她自己強加的設定,在五年前特拉維斯讓人將新做好的身份卡送給她時,那些被她當做是同情、憐憫、補償的東西,說不定是這個家族真正的接納。
黛西低下頭,自顧自地從夏洛特身邊走開:“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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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西走在清背後,一隻手牽著他的衣角,生怕他跑了一樣。
“黛西,放手。”清總覺得,自己是拖了個沙袋在走路。“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有什麼想說的話,直接問不好嗎?”
黛西仍舊捏著他的衣角,苦惱道:“我也得明白要從哪裡開始問啊。”
清替她做了決定:“那就先從最想問的開始。”
最想問的……果然還是那個吧。
“關於魔女的預言?”
“那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黛西,其實你大可以不必在意。”清回過頭來,也許是因為實在很不滿意黛西的小短腿拖慢他的速度,乾脆把人抱起來了。“神界的死亡之河裡囚禁了一個惡魔的靈魂,在我出生的那一天,他說我會被魔女殺死。”
黛西在他懷裡掙扎了一下,在那一瞬間甚至想推開他:“欸?”
但是黛西的腦中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就像是曾在奎爾密林的時候,不經意間便能聽到的,讓她抗拒的那個聲音。
“他在說謊。”
清看著左顧右盼的黛西,覺得有些奇怪:“怎麼了?”
“沒、沒什麼。”黛西搖了搖頭。
如果清在說謊的話……他又為什麼要撒這樣的謊,還是說他是真的期待著,有人會因為所謂的“預言”而緊張,被一步步地導向他話語中所說的……他是不是在期待著,這讓他厭倦的永生迎來終結?
“清。”她攬住了清的脖子,淺金色的髮絲蹭過去,讓後者癢得歪了歪頭。
她的聲音聽起來很難過:“你是不是……不想活?”
她知道清是個能把過去忘得乾乾淨淨的人,真正在他的大腦里留下長久印象的事情也就只有和家人有關的過往。那麼這樣一條距今幾千年的預言,他仍然記在心上,又是為了什麼呢?
他明知道預言,為什麼還要來接近魔女?
“當然不是。”清否決了她的想法,“我每過一段時間,也許是幾十年,也許一百多年,就會換一些事情做。找一些我提得起興趣,或者能夠打發時間的事情。也有一些讓我感興趣的人,比如帕西,再比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