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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靈氣繩索捆著,她全身上下就脖子和頭露在外頭,而那截脖頸纖細得很,好似隨時都要折斷了一樣。
骨瘦如柴,像是個蘆柴棒。
關鍵是,她還缺了根胳膊,看起來甚是悽慘。
她早就是他要破的心魔魔障所在,他曾經的目標就是找到她,親手了結她,讓自己的噬心蠱不再有任何弱點,從而變得更加強大,然而此刻看到她過得這麼慘,牧錦雲心裡頭卻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
眉心漸漸攏起,還有一股莫名焦慮突兀出現,使得他心臟處一陣微微刺痛,而那本該冰冷透明的噬心蠱,此刻表面都呈現出淡淡的粉紅色,看起來都沒從前那般陰冷了。
他的動作放得稍稍輕柔了一些,並且直接從儲物法寶里拿出丹藥瓶,正打算餵給她的時候,就見她呸的吐了口血沫出來,咬牙切齒地道:「我爺爺呢?」
她知道他怕髒。
所以老用這些來氣他。
明明是這麼大年紀的人了,怎麼還喜歡使這些小性子呢?
看來,不解釋一下她爺爺的情況,她是不會跟他好好說話了。
牧錦雲不滿地皺了下眉頭,接著才道:「我進來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鳳棲山還有其他活人。」
他一邊說話,一邊打算用清風訣將臉上的血沫給擦乾淨,只是正要動手的時候,他還是取了塊帕子出來,將血沫抹去後,再施展了一次清風訣。
那白色方帕上就有了點點血跡,明明是他平時最厭惡的顏色,可此刻見了,卻宛如點點紅梅一般讓他覺得似乎沒那麼難以接受。
見她仍舊瞪著那雙因為臉頰瘦弱眼眶凹陷而顯得大得過分的眼睛,一臉不信的樣子,牧錦雲繼續道:「嗯,你爺爺,只是上界修士的一尊分身,分身本是修士精煉的一點心頭血培養而成,若他走火入魔隕落自然也是屍骨無存,那滴心頭血如無意外會直接回到本尊身邊。」
涉及到上界的事,牧錦雲擔心蘇臨安聽不明白。但他也不願多說,他想知道,她信不信他的話。
若她不信……
牧錦雲只是這般想著,就覺得心裡不舒服,雖然他也知道,蘇臨安不信任他是正常的,可心裡清楚不代表就能接受,因此他此刻雖然依舊臉上沒什麼表情,但實際上心裡頭卻是氣鼓鼓的,很想折磨她一頓,卻又知道現在不能動手。
將丹藥摸出來,放到她嘴巴,說:「吃藥。」
蘇臨安張嘴,一口吞下。
只是沒想到的是,他的手大概伸得稍微多了那麼一點兒,在她張嘴的時候,他的指尖都碰到了她的牙齒,自然也沾到了一點兒唾沫。
他稍稍一愣,又直接在蘇臨安臉上擦了一下,最後又把指頭在她乾裂的嘴唇上點了點,「我知道,我鎖得住你的身體,但鎖不住你的元神。」
「老怪物,我警告你,如果你再不辭而別,那你身邊那些人,都得死。」
他一個一個念道:「儲燼、儲輝、秋茉莉、陳竹君、楚財源……」楚財源被他養在萬象宗外,關在密室里讓他閉關修煉,他雖一直拿楚財源試藥,卻從未想過要他的命,就是因為他把人留下來,希望有一天能對老怪物有一點兒鉗制。哪怕只是一點兒也夠了。
不過他後來發現,這老怪物雖然不知道迫於什麼壓力對所有人都不錯,到處行善積德,但事實上,她本質真的不善良。
她可是噬魂魔君的孫女,千年之前惡名遠揚的女魔頭蘇臨安!
見蘇臨安反應不大,牧錦雲繼續道:「其實我一直覺得南離玥的復仇有點兒離奇。你說我到時候去找南離玥家的祖宅,能不能找到?」
若南離玥都不行的話,那……
他最後道:「我在上界,曾見過噬魂魔君。」
蘇臨安終於再次說話了。
「我離不離開,何時離開,並不能自己控制。」服下丹藥後,蘇臨安的身體舒服多了,聲音也沒有之前那般沙啞,恢復了從前的清脆悅耳。
她的胳膊有些癢,那是斷骨重生的徵兆。
「恩。」牧錦雲點點頭,「所以,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換了新的身體,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立刻到我身邊來找我,明白嗎?」
「那我是一把破劍,挪動都需要上百年,怎麼能立刻過來?」蘇臨安皺著眉頭解釋。
「哦。」牧錦雲淡淡應了一聲,「既如此,那就打下神魂烙印好了。」
他輕輕摸了一下蘇臨安的頭頂,「省得你整日想跑。」
他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她的頭頂,「我知道你的元神也很強大,想要強制烙印行不通。」
牧錦雲眯了一下眼,「那就主動締結一個神魂契約如何,就像是修真界的一些道侶一樣?」
他沉聲說:「不管你在哪裡,我都能找到你。」
蘇臨安:「……」
滾!
她剛剛一直乖乖縮著當孫子,此刻神識陡然爆發,而頃刻間,整個鳳棲山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們所在的地方起了一層濃霧,有女子輕柔的歌聲在山谷迴蕩,那聲音由弱漸強,一遍又一遍的重疊在一起,直接穿透了層層防禦屏障,鑽入了人的元神之中。
霧裡飛過來一隻彩蝶,繞著牧錦雲翩翩起舞。
彩蝶越變越大,竟是幻化成了一個穿著薄紗的女子,她在他身前輕聲歌唱,身上那層薄紗隨著動作漸漸滑落,翅膀撲扇時,灑落了一些金色的光點,那是高階修士都十分忌憚的磷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