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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財源看到萬山紅修為只有鍊氣六層,登時恨恨磨牙,「你也有今天!」
當初我修為不如你,被你欺壓,如今你只有鍊氣六層,看我怎麼收拾你!
「外門弟子?」萬山紅滿頭白髮,臉上皮膚鬆弛,外表看起來像個精瘦的老頭,但他整個人的氣勢卻有了變化,有一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明明修為低了,也沒有了從前作為魔修的那種凶煞氣。
可他看起來,比以前更凶了。
被萬山紅淡淡一掃,只覺得他眼神猶如鷹隼一般凌厲無比,讓楚財源一陣心悸。
他正要說話,就聽萬山紅道:「外門弟子?」
楚財源:「……」
「我是內門弟子萬山紅,見到我,你要向我行禮。」萬山紅漫不經心地道。
楚財源:「……」
怎麼連萬山紅這個魔修都能做內門弟子?說好只能師父收徒的呢!
「前幾天師父召見了我。」像是為了解答疑惑,萬山紅道,「這鈴聲是師父有事要說,速速跟我過去。」
萬山紅走在前頭,楚財源心裡頭呸了一聲,「要不是你杵在門口擋路,我早過去了。」
心頭又酸溜溜地說了一句,「魔修都能進內門,我也可以。」
走一截又呸了一聲,暗罵:「居然跟萬山紅做了鄰居!」
一行人趕到師父房門前,就看到他穿了最好的那身墨綠色長衫,頭髮梳了高髻,用銀簪束髮,背負長劍。
那是柄桃木劍。
當年師父受重傷,本命飛劍也折斷,自那之後,他就越來越虛弱,也未曾給自己買過一柄新劍,反而是這些弟子,在開始學習劍術之時,師父都會給他們準備一柄飛劍,對他們來說,哪怕是品階最低的飛劍,也是非常昂貴的。
牧錦雲站在最前方。
蘇臨安則站得稍微遠一點兒,在牧飛鷹的右側。
牧飛鷹早就油盡燈枯,他現在的情況,應該是迴光返照,知道自己不行了,所以出來交待後事。
牧飛鷹這些年一直強撐著沒咽氣。
他放不下這群孩子。
最大的牧錦雲還有半年才滿十七歲。
最小的小嬋才八歲。在原來那個地方,他們那小院子租金都快付不起,他若是去了,這群孩子會被趕走,到時候如何生活,如何修煉呢?
修真界比他們想像的還要艱難得多,他好不容易給孩子們尋找到一個遮風避雨,又有靈氣的家,若是家沒了,他也不在了,這群被他保護得很好,不知道外界險惡的孩子,如何才能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裡生活下去。
所以他不敢死。
一直強撐著一口氣。
如今,牧錦雲的優秀,讓他終於放心了。
金丹期的客卿長老,還有清水鎮的歸附,都讓牧飛鷹很欣慰。他離開後,這群孩子們也能在這裡好好生活,好好修煉,不會去過那種顛沛流離的日子。
眼神在在場的少年少女身上一一掃過,牧飛鷹露出滿意的神色,只是片刻後他又嘆了一聲,「可惜那些走了的孩子。」
「走了就走了,他們不肯留下來共患難,難道我們還得跪下來求他們不走不成?」錦玉修為最低,剛剛引氣入體,也看不出師父是油盡燈枯之相,只當他傷快好了呢,這會兒聽到師父的話,連忙回了一句,還說:「師父你可別心軟,要是他們再回來,咱也不要。」
「嗯,你們說了算。」牧飛鷹道。
「錦雲,你是大師兄,以後理所應當的就該是我們藏劍山的掌門人。」牧飛鷹從儲物法寶里掏出一個捲軸,遞到牧錦雲面前,卻沒給他,而是喝道:「跪下。」
其他弟子都愣了。
牧錦雲雙膝微微一彎,沒有立刻跪下來。
鬼使神差的,他看了站在師父右側的蘇臨安一眼。
蘇臨安說:「你師父馬上就死了。」
他轉回視線,緩緩跪下。
「我們藏劍山沒有什麼傳承,唯有這畫卷,是歷代掌門都必須要好好保管的東西。」牧飛鷹說到這裡的時候重重的咳嗽了一聲,他出來的時候臉色紅潤,此刻,臉上已經有了不正常的潮紅,嘴角也有了一點兒血絲。
就連一直沒意識到問題的錦玉都有了不好的預感,眼睛發酸,面露驚惶,他轉頭去看自己的其他師兄,很想問師父是不是很不舒服了,所以才會把掌門之位傳下來。
「我現在把他交給你。」牧飛鷹這才鄭重把捲軸遞給牧錦云:「你要記得供奉畫像和牌位,也要照顧好師弟師妹們。」
牧錦雲雙手接過畫卷。
一聲不吭地給牧飛鷹磕頭,三個響頭磕完,他額頭上都破了皮。
他不想承諾。
卻也不想讓人死都放心不下身後那群人,於是他只是默默接過畫卷,重重磕頭。
牧錦雲很會騙人,而眼前這個人,是他唯一不想騙的。
然他早就種下了噬心蠱,他沒有心,沒有情,更不會有義。他知道,哪怕現在他答應下來,以後的某一天,在該捨棄的時候,他也會果斷的捨棄身後這些弟子。
牧飛鷹又看向其他道:「你們以後,都要聽大師兄和白長老的話。」
本來站著的弟子們唰的跪了一片,有忍不住的眼淚的,都開始嗚嗚抽泣了。
萬山紅也跪下了,楚財源見狀也跟著跪,他今天才剛入門呢,咋掌門師父就在交待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