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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凌月根本不是血月界那個呼風喚雨的界主,而是一個剛剛甦醒的神通樹,新生的他對蘇臨安唯命是從,聽到蘇臨安吩咐後,立刻把本就殘破的領域給打開,然後他繼續吸收靈氣,還嚶嚶地哼了幾聲,明明還沒消化完,仍想要更多。
蘇臨安卻是不給了,怕把它撐爆。
神通領域消失,他們再次回到地宮,噬魂魔君身後黑影幻化成一屁黑色駿馬,整匹馬像是濃墨所畫,漆黑一片,只是在他輕勒韁繩之後,黑馬才睜眼,露出寒星一樣的銀灰眼眸。
黑暗中的兩點輝光,亮得灼眼,殺氣逼人。
蘇羨用上了神魂威壓,發現蘇臨安並沒有被震懾,蘇羨心中稱奇,隨後他伸手,欲拉蘇臨安上馬。
見她沒有同乘的意思,噬魂魔君也不強求,黑氣再出幻化出一匹稍小一些的母馬,緊緊挨在他的大黑馬旁邊。
他繼續招呼蘇臨安:「不是要我送你出去,難不成連馬都不敢上?」
「就這點兒膽子,不如呆在我身邊。」蘇羨居高臨下地看著蘇臨安:「上界有多險惡你也看見了,只有我才會護著你,那小子……」他搖搖頭,不屑地道:「太弱。」
蘇臨安緊了緊手裡的骨傘,她站起來,擰著眉頭坐上了另一匹馬。
實在是一句話都不願與他多說,若非顧及太多,這會兒真想出手教他做人。偏偏受這天道規則所限束手束腳,否則的話,她能一隻手把他揍趴下。
一個修煉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有現在這修為了不起了,口口聲聲說別人弱,以為自己多強?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黑馬騰空剎那,天空中出現一道裂隙,黑氣擴散,將馬背上的人徹底籠罩,就見碧空上一團烏雲一閃而過,在空中留下一道墨痕後,徹底不見了。
噬魂魔君的氣息再次出現,而本該舉行魔界繼任大典的合歡女魔以及她背後的靠山血月界主消失,外頭等著的人便明白勝負已分,魔界,依舊屬於噬魂魔君蘇羨。
接下來,魔界又會進行一場大清洗,有人歡喜有人愁。
……
墨馬飛馳,騰雲駕霧。穿過裂隙後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噬魂魔君和蘇臨安就已經到了魔界邊緣,也就是蘇臨安所指的虛空處。
他們面前是一片平原,平原盡頭,則是一座孤零零的雪山。雪山上的積雪被裂隙的風颳成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和冰晶,他們雖然離雪山還很遠,也有冰雪隨風飄過來,落地後又成了一朵一朵的冰棱花,一不小心沾上,哪怕是地仙也會被凍傷。
山的背後,就是一片無盡虛空,雖然地圖上跟蘇臨安古井川附近的虛空並不相連,然而無盡虛空是有裂隙的,而裂隙,是出了名的變化莫測,誰也猜不到無盡虛空里的裂隙可能會通向哪裡,但總有一道裂隙會通向其他的虛空之處,因此,無盡虛空並沒有劃分出區域,它只有一個統一的名字,無盡虛空。
「翻過玄陰山,就不屬於魔界了。」蘇羨身前騰起一個結界,那些朝他飄過來的雪花撞上無形的結界後消散,還起了淡淡的一層霧。
「我答應你的事已經做到,現在,把骨傘給我。」他沒給蘇臨安撐結界,本想看她被凍傷,卻沒料到那礙事的藤蔓竟然鑽出骨傘,葉片飛速旋轉把雪花也給絞碎,使得雪花也無法碰到蘇臨安。
凌月倒是會討女人歡心,哪怕現在神智不清了,本能還在。
蘇臨安翻身下馬,她不能動用靈氣法訣是不能飛的,牧錦雲和另外兩隻血緣蟲現在又藏了起來,幫不上忙,她都沒辦法呆在空中,好在骨傘里的藤蔓能飛,那藤蔓伸出一截蜷成一團,像是卷了個窩,蘇臨安恰好能抱著骨傘站在裡頭。
「骨傘我會一併帶走。」她一手捧傘,一手握拳,面無表情地跟噬魂魔君對視,絲毫不覺得自己這句話有什麼問題。
就好像,她有足夠的底氣去挑戰噬魂魔君的底限一樣。
「呵。」噬魂魔君冷笑一聲。
「你還想把傘帶走?」
「無盡虛空那邊是殷正的地盤,我跟他剛剛合作過,想來他並不介意我過去走一趟,跟他進行友好的交流。」
「血月界如今也落到了我手中,蘇臨安,我送你過來,並非是想放你走,而是叫你知道,叫你親眼看看,這天下,你已無處可藏。」
「放你離開,我說到做到,可你能去哪兒?」
他看著蘇臨安,就像看著籠子裡的小鳥,眼神里透著幾分憐憫,「你哪兒都去不了。既然你捨不得這傘,那就呆在我身邊,做個抱傘侍女如何?」
別人抱劍,你抱傘,這麼一想,蘇羨倒覺得十分有趣,將蘇臨安上下打量一番,對這傘架滿意極了。
「我沒想過藏。」蘇臨安仰頭看了一眼天空,神色肅然。
無盡虛空是混亂之地,天道崩塌帶來的異常就是從虛空開始,在這裡暴露氣息,比在外界要稍微安全那麼一些。天罰出現,她僥倖不死,落入無盡虛空也比呆在魔界地宮更安全,至少,她行動無力時,不會落入那些魔界高階修士手中。
「時間停滯。」她在心中默念。
正面帶微笑看著蘇臨安的蘇羨忽然覺得遍體生寒,緊接著,他感覺周遭的一切都好似失去了控制,他的身體,草原上的風,還有漫天飛舞的雪花都定格在了空中,而他,哪怕是想要眨眼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