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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謹有點可憐夏培,卻不是太喜歡他。夏培膽怯、小心翼翼,一直有種自我同情的情緒,不自覺的就會向周圍能接納他的人擺出索取憐憫的姿態。他會反覆的跟嚴謹說他從小吃過的苦,受過什麼排擠,怎麼被強制送醫,怎麼被關起來,他有多麼慘多麼可憐。剛開始這樣說,嚴謹還是聽得進去,畢竟他對心語者的世界很好奇,但聽多了,翻來覆去都是那一套,小嚴謹也煩了。
他的小烏龜就不會這樣嘮叨,而且小烏龜靜靜的,就算受了委屈,在她自己能承受的範圍內,她也不會去打擾別人。哪象這個夏培,年紀比他們大,卻一點能擔當的樣都沒有。
嚴謹跟夏培打聽了認不認得其他心語者,又開玩笑似的說如果A和B兩個心語者在一起,A想的東西被B知道,然後A又知道了B知道自己的事,然後B又知道了A知道B知道A的事,如此循環,那不是累死了。
夏培聽了也笑了,他說其實心語者如果多練習,可以屏蔽別人的信息,也可以屏蔽自己的信息。他曾經在超能力協會裡認識一位同是心語者的老師,就是那老師教會他怎麼集中注意力,建立一個安全的意識堡壘,讓自己能夠安靜下來,要不然,做心語者是很痛苦的,別人腦子裡想的事情全部都擠到自己的腦子裡,根本承受不了。
在學會屏蔽之前,他的世界是無時不刻的噪音和嘈雜,甚至很多怨恨和悲苦的情緒影響他,他三天兩頭髮燒,出現幻覺,生不如死。為了擺脫這些,在他很小的時候,他就狂噪砸東西,傷害自己,所以才會被強制送醫綁起來,這樣過了很久,直到馮光華在醫院裡找到了他,直到那位心語者老師教會他怎麼保護自己,他才能做個正常人。不過,每當人們知道他是個心語人,就都會跑得遠遠的,疏離他。
夏培又開始喋喋不休的說他的悲慘史,嚴謹關心的卻是另一個問題:「那那個協會裡的心語者老師,叫什麼名字?他現在在哪?」
「老師叫熊東平,他失蹤了。所以馮老師說,讓我到學校來,說這裡會安全些。」
「是男老師啊,你有沒有見過女的心語者老師。」
「沒有,我只見過熊老師一個,他很厲害的,他能聽到一整棟樓里人的心語呢,還能不受干擾,過濾出誰是誰,在做什麼。他的控制能力很強的,他有教我,他說只要多練就可以。可我不想練,我只要不聽到噪音,不讓別人聽到我的,就可以了。」
嚴謹才不會管他練不練的,他是在考慮著小烏龜的狀況。沒有女心語者,那肯定就沒有小烏龜的媽媽,小烏龜總說她想媽媽,嚴謹也想快點幫她找到,最重要的是,小烏龜的媽媽應該也是一名心語者,她肯定知道一些事。
晚上,嚴謹照例偷偷爬進辦公樓,要給梅瑰打電話。這次他進的是校長辦公室,沒想到被畢默棋逮個正著。
「我特意沒鎖門,你卻非要從窗戶爬進來。你爸教你的本事,都被你爬牆用了。」嚴謹剛翻進房間,就聽到了他姑夫的聲音。
嚴謹知道事情敗露了,嘿嘿的笑著,撲過去抱著畢默棋撒嬌:「姑夫,你還給我留門啊,你對我太好了。要不,你借我部手機,我就更方便了。」
畢默棋戳他的小腦門:「你這小子,給點陽光就燦爛了。你就不能安份點,今天你爸還問起你。」
「我爸是不是問我有沒有在學校搗蛋?」
「不是,你爸問的是你在學校都搗什麼蛋了,需不需要他來看看你?」知子莫若父,嚴洛知道想要嚴謹老老實實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對他製造了什麼麻煩不清楚。
嚴謹一聽老爸想來看他,有點僵了。畢默棋接著說:「你放心,我沒告訴你爸你來的第一天就偷了人手機還給砸碎了,也沒告訴他你每天晚上爬樓,也沒告訴他你把血族食堂的餐點全換了番茄汁,當然,還有你趁高年級在上課,潛入人家宿舍把人家床板都拆走的事,還有把訓練場器械里的螺絲全卸了的事等等,我都沒說。」
嚴謹一邊聽一邊想笑,這兩周他除了上課交朋友創建勢力範圍,原來還幹了不少事呢,現在聽起來,他挺有成就感的。只是沒料到他的一舉一動原來全被人看在眼裡了。
「報告校長,我有話說。」
「你說什麼都不管用,我這次沒告訴你爸,給你留個機會,下次我就要請你爸過來喝茶。」
「校長,教育心理學上說,要正視孩子的好奇心。我干那些,就是好奇嘛,血族說他們進化了很多,所以我想看看番茄汁跟人造血對他們來說是不是一樣的嘛,如果訓練場的器械不能用了,老師會教給大家什麼,我也很想知道嘛。還有哦,高年級的同學欺負我們低年級的,矛盾鬧到老師那就不好看了,我們只是用了成年人的方式解決。」
「成年人的方式就是去拆人家的床板?」
「不是不是,應該是說,在不當面削麵子的情況下略施薄懲。」
畢默棋坐在大沙發上嘆氣:「小魔王啊,你天賦異稟,偏偏喜歡幹些幼稚的事。」他把話題轉回眼前:「你說,學校明明設了電話室,同學們都去那打電話,你幹嘛非要晚上爬牆偷電話打。」
「電話室人太多了,排隊排很久。」
「那你白天來辦公室借電話,誰會不借你?」
「白天我忙嘛。」
「忙你的頭,是不是小梅瑰白天上學,接不了電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