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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願意跟陸晅一直在一起,可不見得要依靠這種途徑實現。
陸晅仔細留意她的神情,她從不掩飾,總是直白流露,心中所想都一筆一划清晰刻在臉上。
所以他不再勉強,也不急於當下,只是彎唇:「不行就不結,談戀愛也很好。」
玄微這才鬆了口氣。
陸晅勾了下手,「趴回來。」
玄微心有餘悸:「嗯?」
「沒抱夠,」他扯她胳膊,又把她摟進懷裡:「再抱會。」
——
翌日,玄微稍作準備,便出門打車。
昨天臨走前她曾添加過焉潯微信,他給她發來了具體定位。
上車後,她直接將這個地址指給司機看。
司機師傅掃她一眼:「你一個小姑娘,跑這麼偏的地方幹什麼?」
玄微囫圇答:「有事。」
「真得注意人身安全。」
「沒事兒的,」她不想同他多言:「我只是去采靈芝。」
大叔驚奇:「那真有靈芝啊?」
玄微扶額:「你能不能好好開車。」
好心當驢肝肺,司機大叔吃癟,不再搭理這個暴脾氣叛逆小孩。
下車後,她在周遭走了一圈查探情況,畢竟她與焉潯有過交手,矛盾在先,尤其他法力明顯高過自己,是該有所防備。
此處並非風水極佳的福祉寶地,環境也一般,冷風料峭,層林盡朽,枝丫如枯手伸向天際。
但勝在位置偏僻靜謐,土木氣息充盈。木性仁和,土性敦厚,因而周邊也無郁躁暴戾之態。
她在一株樹下找到仙草祝余,這草無處不在,極易察覺。
小草精當然知道來者何人,只是不敢擅自搭話。
「餵。」玄微蹲下來。
草葉顫抖兩下。
「我問你話。」
「您請講。」
「你在這待多久了?」
「四年多。」
她指了下不遠處頹垣斷壁的廢舊工廠:「焉門那位都在此處修行?可有異動?」
祝余搖頭:「是,他每周會來一趟,並無異常。」
玄微點點頭:「好,你也知道我是誰吧?」
祝余:「嗯嗯!」
「我今日來找焉天師有事,待我進去,你幫我好生瞧著,」她再次示意工廠:「如有不對勁,立刻去找貔貅。」
祝余連連肯首:「神龜大人儘管放心,我隨時留意。」
玄微走到工廠門前,感知片刻,發現這的確就是座普通棄屋,與焉潯布雷般貼滿靈符的健身房截然不同,只有清冽的風,鳥啼土腥,一切皆是自然本朴。
她低頭給焉潯發消息:我到了,你呢。
焉潯回的很快:已經在裡面了。
破敗大鐵門被人從內拉開,焉潯的臉逐漸映現在她眼底。
他今日穿著一身菸灰道袍,眼神與膚色都很乾淨,頗有些仙風道骨的味道。
玄微環顧四下,滿目空曠,並無法陣,唯獨幾扇窗放了些光進來,嘭得飛塵散亂,在半空肆意飛舞。
她稍微放下點心,拱手道:「焉天師今日真是人模狗樣。」
焉潯被她的「誇讚」噎了下,旋即徐徐笑開,也做一揖:「能得神龜拜訪求教,也是人生一幸事。」
玄微挺起身:「你今天可別打我。」
他搖頭,「怎麼會。」
玄微跟著他往裡走,新鮮打望:「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
「跟這邊土地借的,」焉潯苦笑:「還要交租。」
玄微樂了:「一個月幾錢?」
「不輸市中心房租。」
「……真黑。」
「可不是。」焉潯微微嘆氣。
走到廠房中心,焉潯停足,回頭看向玄微。
玄微細眉一揚:「可以開始了?」
焉潯頷首:「對。」
玄微反覆掂量琢磨著方才所見,總覺著有地方不對勁,具體哪裡不對勁,她特說不上來,可能是因為一切都太普通太尋常。
對,是這樣,玄微幡然醒悟,就是這種尋常,挑不出任何差錯的尋常,帶著一種布局完美的危險性,像狩獵的陷阱,深淵潛藏在野兔一貫途徑的綠茵花香之下。
道有道法,行有行規。焉潯法力再強,也不可能凌空布陣,神仙下凡都做不到。
她唇角稍斂,盯著焉潯,下巴微昂:「你體內那位不會出來吧?」
焉潯神態自若:「不會。」
她也不拐彎抹角:「就這樣開始,什麼都不需要?」
焉潯凝視她片刻,淡淡一笑:「需要啊,需要你。」
玄微心怦然一跳,男人已經揚起手,一團火球從他掌心竄出,洶洶竄出,直奔她而來。
她翻滾一下,靈活躲開,往廠房門口狂奔。
氣流涌動,那扇鐵門將要闔上,玄微旋即從布袋裡掏出一顆銀錠飛去,讓它從中隔開,雖只留一隙狹縫,但問題不大。
她一瞬化為拇指大小龜形,剛要趁機躍出,突有一截枯枝頂入,將她撞擊回去。
小龜在半空化作人形,翻一跟頭,穩穩落回地面。
哐一聲巨響。
大門緊閉。
玄微厲色:「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她問:「想要什麼?我的命?還是內丹?」
焉潯遠遠與她對望,他撥了下頭髮,聲調忽柔:「我可不要這些,只是饞你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