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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多問一句, 你就死了。」玄微咬牙切齒。
陸晅立即噤聲, 他暫時還不想英年早逝。
走了約莫兩里路, 玄微才停了下來。
四周渺無人跡,荒草叢生,只有高聳的松木,和啁啾的鳥雀。
玄微雙手揣進棉服兜里,神情嚴肅,她不再裝嗲叫她哥哥,而是換成了頗為正式的:「陸晅。」
「嗯。」陸晅深吸一口清寒空氣,努力使自己鎮定。
玄微危險地眯起眼:「你曾對我有恩,我可以饒你一命,讓你平安過年。」
陸晅頷首。
「但你剛剛什麼都沒看見,」
陸晅回:「好。」
儘管性命堪憂,但他還是忍不住問出心中納罕:「我還是想知道你身份。」
玄微挽唇:「我是什麼對你而言重要嗎?」
陸晅說:「重要,不然到死都在想這件事。」
玄微作出以手割喉捋脖子的動作:「行,告訴你,這樣你過會兒就能瞑目了。」
「?」陸晅認慫:「那不必。」
凡人真的挫到家了,玄微不禁譏笑:「這麼怕死?」
陸晅胸腔起伏一下,並不否認:「我還年輕,還有很多想做的事,是不想死這麼早。」
玄微見他態度誠懇,口氣緩和許多:「算你識相。」
她舔舔上唇,指揮他說:「你站好別動。」
陸晅蹙眉,眼看著玄微從她布袋中取出一枚硬幣,嘰哩哇啦小聲念叨,像在施咒。
慢慢的,那顆一元硬幣浮出一周金芒,飛至半空。
陸晅眼底映上這圈光,有驚奇的明亮。
啪。
硬幣直直衝他撞來,眼一花,陸晅躲閃不及,就已不見錢幣蹤跡。
陸晅一頓,回頭找,「去哪了?」
玄微咧開大大笑容:「在你身上。」
這笑說不出的惡劣,陸晅去兜里翻找,卻摸不到任何東西。
玄微呵出一團霧氣,輕飄飄說著些心狠手辣的話:「別找了,你找不到的,這硬幣已經附到你身體裡,可以時刻監聽你的一言一行。我現在放你下山,倘若你對外人提及我一個字,這枚硬幣會立刻貫穿你五臟六腑,讓你一瞬斃命。是生是死,我想你自有定奪。」
陸晅回:「我沒你想像的那麼差勁。」
玄微挑起一側眉毛:「誰知道呢,人心叵測。」
她哈了哈手,純真一笑,像早春山裡的花:「我先行一步,你半刻鐘後即可下山。」
陸晅拔足要追,卻發現自己真的動不了了,雙腳如同植進地里,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漸行漸遠。
陸晅突地想起今天過來的主要目的,大聲叫住她問:「玄微!照片上那個男孩子你真的不認識?」
山鳥受驚,撲簌飛往天際。
粉色身影一頓,回頭朗聲答道:「認識又如何,不認識又如何,都同我無半分干係。」
陸晅不再說話。
與一株木樁面面相覷了近十分鐘,陸晅兩腿才得到解放,他彈跳兩下,又在身上查找,拍打,抖撣,也不見那硬幣去哪了,不禁有些氣惱。
但轉念一想,這樣的奇妙經歷,也不是人人都能體驗地到的吧。
他自我安慰著。
剛剛被玄微限行,期間他一邊整理情緒,一邊回憶了一下當日初見,和以往相處時的那些細枝末節。
女孩不會說外語,肯定長居國內,對新潮事物不太了解,不懂漢語拼音,不會乘地鐵,不會用手機,但字寫的很好,現在想來,她平日裡說話也文縐縐的,連罵腔都跟古人一樣……可以自由出入寺廟,鬼魂妖怪應該做不到?對他的稱呼多是凡夫俗子、凡人,身上還帶著一大堆金銀財寶……
怎麼越想越像個偷錢離家出走的叛逆小仙女?
這點上面,她和那個王天琦,好像有些異曲同工之妙。
陸晅往山下走,被自己的聯想給噁心到了,結論過於美好,與實際情況並不相符,如果真有仙人,哪個仙人會像她一樣手段毒辣,動不動以死相挾,隨隨隨便就往人身上安個定/時炸/彈。
陸晅不再猜了,不過是要他守口如瓶而已,對他來說不是難事。
……
……
在暗處等了半個多鐘頭,男人身影出現在寺門,玄微忙不迭跟上。
她擔心凡人回去之後仍會做些對自己不利的事,決定跟蹤他一陣。
人類太好騙了,對不科學的事物總是敬畏得不行。剛剛那個咒語就是個幌子,她哪會這種神通法術,不過是想讓他老實聽話。
玄微輕笑一聲,把硬幣收回殼包。這枚硬幣一直被她藏在手心裡,估計他還信以為真,一頓好找。
太呆了。
玄微迎著風,步履輕盈,在他五米開外尾行。
凡人好像沒什麼異常,甚至還去了附近一家商鋪,叫知緣。
這家店鋪開了好多年了,與山上兩座寺廟均有合作,會販賣一些靈緣寺、法元寺的周邊物品,有香囊有御守,很多遊客愛在這裡閒逛。
店內人很多,玄微跟上一位塊頭較大的歐美人,借他身形遮掩,也竄進商店。
她與陸晅隔著道貨架,裝模作樣挑揀著面前的紅色吉簽,一邊用餘光偷瞄男人動作。
他也在選東西,每樣都會拿起來看一看,不急不慢。
導購見他遲遲無法決定,過來介紹他面前的御守,末了才問一句:「先生想求什麼嗎?我們這邊什麼效用的都有,款式也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