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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郎連忙一揖到地,恭聲道:「多謝前輩成全。」
通天一毒也沒有理,轉臉向連莊呼道:「莊兒!去將他手臂上的毒吸出來。」
連莊在他們兩人打賭之時,心情一直在矛盾之中,私心企盼陸小郎輸掉,好趨了自己心愿。但她一想到,這並不是用愛征服對方的,得來也不是滋味,又希望陸小郎贏。果然,陸小郎贏了,而她卻又患得患失起來,此刻,連莊聽到師父的命令,也就木然地走了過去,拉起陸小郎的手臂,將紅唇含住那塊黑班,吮吸起來。
他們兩人雖然曾在旅店同房並榻而眠,但肌夫相接,這還是破題兒第一遭,非但陸小郎心頭有陣麻癢的感覺,即是連莊也禁不住芳心搖盪不已。約摸盞茶時間,陸小郎手上黑斑全部消退,連莊吐出了一灘黑紫的血水,陸小郎暗自道聲僥倖。
連莊吮毒完畢,卻未將將陸小郎的手放開,蹲在地上未動,仰起頭來,幽幽道:「你雖然贏了我師父,但我倆的帳還沒有算完,我不會放過你的。」
陸小郎輕笑道:「干!連姑娘!姻緣自有天訂,你我皆不必強求或強拒,聽天意安排吧。」
連在不由怦然心動,眼前這個鐵石漢子幾次曾說過這種通情達理的話?好似那又出太陽又下雨的天氣,說他無情他倒有情哩!她緩緩地放下他的手,嫵媚地笑了,而心裡卻笑得更加開朗。
通天一毒又嘿嘿乾笑起來,怪聲道:「小子!今天算你走運,但不能算完。」
陸小郎以為有變,忙問道:「老前輩打算……?」
通天一毒怪笑道:「來日江湖相遇,老夫還要和你賭上一賭,賭祛和今天一樣,不過,題目可得由老夫出。」
陸小郎心想:「干!來日的事再說吧!」因而回道:「好!那麼老前輩請快將解藥拿出來吧!」
通天一毒道:「用不著你操心,老夫要親自往『斬情莊』去一趟,看看那『移魂迷香』是如何厲害。老夫誇下海口,天底之下,除老夫外不得有第二個『毒』字。」
陸小郎疾聲道:「只求老前輩將陷於『色之牢』內的武林中人救出來就行了,老前輩千萬不要與『斬情莊』大興干戈。」
通天一毒冷笑道:「你可是以為老夫不是『斬情莊』莊主的敵手?」
陸小郎連連搖搖頭道:「不!在下並非說老前輩力不足舉的事,而是『斬情莊』內固有該殺之人,也有不該殺之人,所以——」
通天一毒打斷他的話道:「小子?你好象很神秘的樣子,今天老夫既然輸了你,當然要聽你的,下次咱們賭過以後,你可要聽老夫的了,哈哈哈哈……」
陸小郎拱手施禮道:「在下有重任在身,這就告辭,二位保重!」說罷,出了茅屋,揚長而去!
七毒仙子連莊本想說幾句體己話兒,奈何師父在側,只得悵惆地望著陸小郎離去,陸小郎去遠後,通天一毒沉聲嘆道:「此子根骨絕佳,功力不弱,若再跟老夫練兩天毒功,稱霸武林,可說綽綽有餘,偏偏這小子是個死心眼。」
連莊咬著銀牙,恨恨地道:「這傢伙狂得令人可恨又可愛,徒兒一定要教他向我俯首稱臣!」
通天一毒笑道:「莊兒你已經長大了!為師以往一直將你當小孩子看,將來嫁人就要嫁這種男人,為師會幫你忙。」
連莊羞怯雙手捂臉,臉紅得像天邊的晚霞。第七章江湖浪女興波浪洛陽東觀大街的「老高升」,可說是洛陽城內的第一流旅店,論酒菜的口味,論廂房的潔靜,論氣派,都是沒得挑剔的。
陸小郎回到洛陽時,巳是萬家燈火,經過半天的折騰,再加上通天一毒「百毒宴」時,使他噁心得大吐特吐,腹內早已空空如也肌腸轆轆了。
他進得東觀大街時,兩房酒館的菜香飄進了他的鼻子,更加引起了他的食慾,也懶得再回南門那家客棧,反正行囊都帶在身邊,於是逕投老高升而來.
「老高升」還在上座,廚房裡勺子敲得震天價響,店小二也是忙得團團轉,可是,「老高升」的掌柜眼尖得很,陸小郎才在門口一亮相,他就迎了上來。
酒館茶樓都有個規矩,不管生意如何好法,都會留幾副上好座頭以備有不速的貴客、老高升也不例外。
掌柜見過世面、一見陸小印在秋風瑟瑟之下,只穿一件薄薄的白綢長衫,不但無絲毫畏縮之態,反而英姿煥發,猶似玉樹臨風,就知這位相公有些來頭,那能不立即躬身相迎。
陸小郎方一落坐,掌柜的一連串報出無數的菜名和酒名,陸小郎點了四盤精緻小菜,一碗稀飯,一疊卷餅。須臾,菜飯送上。
陸小郎方待舉箸,驀然……
一個華服少年從店外走了進來,這少年約二十四五上下,生得白如玉盤,目如滾珠,真是一個舉世難求的美男子。
華服少年一露面,別說滿店的食客證了神,就是陸小郎也看得愣住了。
掌柜的連忙上去迎候,那華服少年一擺手,卻逕向陸小郎座頭上行來。華服少年在行走之間,陸小郎才看出他身上還佩帶了一柄長劍,劍身雖被華服罩住,卻瞞不過陸小郎銳利的眼睛。
華服少年走至陸小郎面前,抱拳為禮道;「小弟可否在此搭個座位?」陸小郎也不知對方是有意無意,只得將手一擺道。「請便!」
華服少年含笑坐下,然後點菜要酒。
酒菜送上,華服少年屈指彈了彈酒,又伸出一個指間比了一下,掌柜會意,又去取了一隻酒杯來。陸小郎只顧低頭吃喝,未去注意那少年的舉動,驀然……一隻盛滿酒的酒杯,從桌面上滑過來,在陸小郎面前停下。
那杯酒盛得欲溢而出,但卻一點一滴也不曾灑出杯外。嗯!陸小郎心中暗想,這少年手底下可真有點功夫。這時,只聽那華服少年道:「請兄台共飲一杯如何?」
陸小郎搖搖頭道:「小弟不擅飲!」
口裡說著,手裡已在運勁,只聽「當」的一聲,一記「無相指法」敲到酒杯上,那杯酒已回到了華服少年的面前。一來一往,可說旗鼓相當。
華服少年並未被陸小郎這手指法嚇倒,只是淡淡一笑,將頭伸近了些,一皺眉問道:「兄台可是初來洛陽?陸小郎點頭答道:「不錯!」
華服少年又笑道:「洛陽的『三杯』例最為出名,又數『老高升』的最好,到這裡來的,無不上一杯,來!奉請一杯!」華服少年說著,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嘟嘟嘴道:「小弟先干為敬!」
陸小郎在途中嘗過醉酒滋味,見酒有些膽寒,現在人家執意奉請。倒不便十分推拒,可是……可是,那華服少年只顧自己喝酒,忘記再將酒杯送過來,難道自己伸手過去拿,那不成了「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陸小郎低頭思忖,忽然他驚得呆住了。
原來那酒杯已好生生地放在他的面前。
干!是怎樣來的呢?自己連眼皮都不曾眨一下啊!這一瞬間,陸小郎臉上的窘態和驚色,是可以想見的,他迅速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籍以掩飾。
「三杯倒」果然名不虛傳,進口時芳香醇冽,毫不嗆喉,但進入腹後,那酒勢熱辣勁,可真夠陸小郎瞧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