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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曉峰道:「好吧,那小弟追隨姊姊一起去吧!」
方秀梅道:「不成,你要守在此地,我去就來。」
掀開頂蓋,躍上樹身而去。
江曉峰抬頭望去,只見星河耿耿,大約是二更過後時分。
這近月時光之中,兩人不是躲在地窖之內,就是藏在樹身之中看星光閃爍。不禁動心,爬出樹身體展一下雙臂,長吁一口氣,心中卻有著恍如隔世之感。
突然間,響起了衣袂飄風之聲,一條人影,由大樹連兩側,疾掠而過。
江曉峰只道是方秀梅,幾乎大聲呼叫,一旦見那人隱入兩丈外一株大樹叢中,立時住口未言。
這月來,常處黑暗之中,使得何曉峰的目光,大為長進,已然看外來人一身黑色勁裝,不似秀秀梅的衣著。
片刻之後,那隱人大樹枝葉中的人影,突然飄落實地之上,仰臉發出兩聲夜梟的怪叫。
但聞怪叫聲彼此相和,片刻間,四條人影,分由四面行來,雲集於一處。
江曉峰緩緩把雙腿提起,全身伏在那一隻主幹之上,以木掩蔽,然後才微微探出頭去,查看敵勢。
只見來人,都穿著一般的夜行勁裝,但身上帶的兵刃,卻是不盡一樣,有刀有劍,還有一人背插對判官筆。
但聞那後中之人說道:「咱們在此林中搜尋了數日夜,是可以藏身的地方,都已經找遍了,大概可以回去覆命了。」
但聞那背插判官筆的大漢說道:「這片雜樹,無人居住,那潘世奇何以常常到這裡來呢?」
江曉峰心中一動,暗道:原來,他們埋伏在這裡監視那潘世奇,才找人這片雜林,這些日子中不見他到來,大約是發覺了被人追蹤,所以來再人林送飯。
但聞那居中之人說道:「潘世奇已六七日未離過那茶園茅舍,方秀梅和那小子如在此林之中,也該出來找些食用之物,但咱們卻沒有發現一點蛛絲馬跡,在下實是想不通原因何在。」
那身背判官雙筆的少年緩緩說道:「在下之意,不如放火燒了這片來林,不管他們是否藏在這雜林之中,也好回去覆命了」「
江曉峰只聽得心中一動,暗道:「此人好生惡毒倒要瞧清楚他,日後遇上他時決不放過。」
凝目望去,只見那人大眼長臉,雙額高聳,一眼間,就給人一種陰沉、冷峻陰險,惡毒的感覺。
只聽居中之人,說道:「不成,這片雜林縱長十餘里,橫寬亦在三里以上,左右兩端,都有住宅,咱們如何能夠放火?」
語聲一頓接道:「伍兄,是否憑著咱們還有漏於搜查之處?」
那身負判官筆之人。沉思了一陣,道:「除了他們把樹身挖空住在樹身之內,其他地方,咱們都已經查到了。」
那居中之人道:「這個不大可能吧!」
只聽東面背刀之人道:「咱們已找了幾日幾夜,不見他們蹤跡,八成已經不在這片雜林中了。」
其他人紛紛接口,都要回去覆命。
那身背判官筆的大漢,似是不願獨犯眾怒,也就不再多口。
五條人影魚貫出林而去。
江曉峰望著五人消失的背影,暗暗嘆道。「好險阿!好險,如果我們早一日出來尋食,非要被他找出一些痕跡不可。」
片刻之後,方秀梅手提一隻烤好的野兔,和一盒菜飯而回。
江曉峰道:「妹姊,剛才有很多武林高手在此聚會,你如早回來一些,必被他們撞上了。」
方秀梅道:「我瞧到他們了,所以,我打到了一隻野兔,就索性跑入一家民宅,借他們的火鍋烤好了野兔,又帶了一些菜飯回來,大約可以幫咱們揮過五天了。」
江曉峰道:「那民家不會講出去麼?」
方秀梅道:「我臨去之際,給他們丟下了一片金葉子,不要他們講出去,大約他們是不會講了,咱們不能不作戒備,從此刻起,咱們都不許再離開這藏身之處,一人坐息,一人戒備,好在只有五天時光了,很快就可以過去。」
兩人就在樹身中住了下來。五日時光,匆匆而過。
兩人吃完了最後一粒藥物,江曉峰就要離開,卻被方秀梅一力勸阻,要他坐息一陣,讓藥力行開再走。
江曉峰只好依言打坐。
初更時分,屈指算來,兩人已整整三十二天,沒有見過陽光。但這一個月的工夫,除了服藥療傷之外,也使兩人的內功大為長進,因為專心一志,心無旁騖,雖只一月時光:卻抵得平時一年還多。
江曉峰伸展一下雙臂,道。「姊姊,咱們好像該洗個澡換換衣服吧!」
方秀梅道:「那還要委屈你多忍一會!林中有個小池,咱們去洗洗臉,先去瞧瞧潘老前輩,然後,再找地方洗澡更衣,決定咱們行程何處。」
江曉峰道:「姊姊說的是。」
方秀梅帶著江曉峰行到林中一座小池旁邊,洗過臉,立時登程,趕往那菜園茅舍之中。
只見空門緊閉,菜園中也長了不少雜草。
方秀梅一拉江曉峰,兩人先在茅舍四周巡視了一遍,不見有人埋伏,才緩步行到茅舍前面,伸手叩門。
只聽一個蒼老的聲音應道:「什麼人?」
方秀梅沉吟了片刻,才應道:「是潘老前輩麼?」
原來,她忽然覺著那聲音有些不像潘世奇,只待從尾音分辨出來,才接口答話。
木門呀然而開,潘世奇白紗包頭,右手執刀,當門而立。
方秀梅道:「老前輩受了傷。」
潘世奇也看清楚了兩人,老眼中閃出一絲喜悅的光芒,道:「你們沒有被找出來?」
方秀梅道:「老前輩為我們安排的地方,十分隱密,他們窮數日夜搜尋之能,都未能找到我們。」
潘世奇道:「老夫向林中送飯之事,被他們暗中瞧見,派遣高手到此,給老夫一頓好打……」
江曉峰大感不安,欠身一禮,道:「為救晚輩們,害得老前輩如此受苦,實叫晚輩心中難安。」
潘世奇嘆道:「你們沒有被他們找出來,那是邀天之倖,老實說我並不安,如是那藍天義派一個熟悉林中形勢的人,他就很容易想到那株千年老榆。哎,老夫這一頓打、總不算自挨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你們請進來坐吧。」
潘世奇摸著火摺子,正待然燈,卻為方秀梅所阻止,道:「老前輩,茅舍附近沒有埋伏,也許遠處還有監視之人,不用燃燈了。」
潘世奇道:「好,咱們就在夜色中談談吧。」
方秀梅望望潘世奇道:「老前輩傷的重麼?」
播世奇道:「傷的不輕,來人之中,有兩個是內家高手,先點了我兩處穴道,使我無法運氣抗拒,被他們拳腳如雨的飽打一頓。」
方秀梅道:「你的頭是…」
潘世奇接道:「被他們踢來踢去,一頭撞在一塊尖棱石上,劃破了一個大口子。」
方秀梅輕輕嘆息一聲,心想說幾句安慰之言,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江曉峰此時卻突然括口說道:「老前輩,二娘回來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