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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玉嵐勃然做色道:「你在做夢!」
枯骨子道:「做夢也好,不做夢也好,你們可以選出一個接得老夫三、五招的出面。」
「我!」
「我!」
常玉嵐搶著挺胸朗應。
窗外的藍秀幾乎與常玉嵐不約而同的嬌聲高喊。
枯骨子道:「群毆群斗?」
藍秀搶先一步,在窗外道:「我已在院落里等著你,放心,對付你,還用不到兩人連手,十招之內,要你心服口服。」
桀傲不馴的枯骨子,一方面狂慣了,另一方面當然有他的打算。因此,對著持劍逼在司馬駿身後的三谷主留香妖姬一施眼色道:「三谷主,麻煩你替我掠陣,瞧著些兒,也準備慶祝貧道一日收四個美女俊男為徒的大喜日子。」
留香妖姬滿臉的疑雲。
她料著枯骨子雖然手底不不弱,但是,酌量情勢,可能不是藍秀的對手。因此,她搖頭示意,口中卻道:「道長,這幾個毛頭小輩奸詐得很呀!」
枯骨子又以目光斜視一下,分明是表示自己有萬全之策,要她放心。
留香妖姬並不了解枯骨子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但事到如今,只好應道:「好吧!」說著一收長劍,躍出窗子。
藍秀生怕常玉嵐搶著與枯骨子對上,忙道:「老道,我可是等得不耐煩了哦!」枯骨子慢吞吞的道:「閻王要你三更死,並不留人到五更,老夫這就來了。」話落,人起,一點地,人已箭射到院落之中。
常玉嵐也如影隨形,尾隨躍出。
藍秀仍舊沒事人兒一般,迎著常玉嵐道:「常少俠,你在涼亭之上,坐著看我怎麼降伏這個白骨精,更深露濃,亭子內比較好。」
常玉嵐雖然一百個不樂意,但是,他無法反對藍秀的話,尤其無力拒絕藍秀深情款款海一樣的那種眼神。只有依言向亭子走去,口中卻叮嚀道:「邪門外道的詭計多端,你可要小心!」
語重心長,一股關懷的溫馨,出自常玉嵐的口中,直達藍秀的心的深處。
月亮在微笑,星星在眨眼。
雖然,面對著一場生死的搏鬥,性命交關的情勢,在藍秀與常玉嵐的心頭,打如春風拂面,冬陽廣被。
月已西斜,斜得好比掛在西山嶺的一盞孤燈。
星星,東一個,西一個,疏疏落落的排在如洗的穹蒼,閃爍、閃爍、閃爍一陣,又沉入茫茫蒼蒼之中,後來,漸少漸稀。
院落雖然寬敞,但是,月已偏西,灑篩下來叢樹的影子,幾曠遮掩了一大半。
枯骨子插腰站在一片花圃之前,冷喝聲道:「女娃兒,先報上姓名師承來。」
藍秀螓首微搖,也冷然道:「那就不必啦!」
枯骨子沉聲道:「為什麼?」
藍秀道:「今日既非門派之爭,也無個人恩怨,只是一場小小的賭個東道,何必多此一舉!」
「好!」枯骨子道:「乾脆!到時候老夫我自然會知道。」
藍秀道:「可能你一輩子也不會知道,因為你根本勝不了我,尤其可能你會逃不過今天一斗,唯一的顧忌是姑娘我今天沒有興致殺人。」
「嗯——」枯骨子一聲「嗯」,把尾音拖得長長的,分明十二萬分不樂意的道:「亮出兵器!」
藍秀腳下緩走兩步,意味索然的道:「用不著,你動手吧!」
「嘿嘿!你不要後悔!」枯骨子的雙目泛出碧綠的殺氣,拂塵揚起,「唰」破風厲嘯,直掃橫掃,虛晃一招。
他像老鬼吃人之前的一吼,又像描兒撲鼠之前弓腰嗚叫。
藍秀毫不動容不說,甚至連正眼也不瞄他一眼,只微微一笑道:「力道用的恰到好處,出手之前,是要先試一招半式,一來運運本身力道,活筋動骨,二來給對方-個下馬威,心理上先給對方壓迫。」她像是一個老師教徒弟似的,解說枯骨子這一招的用意,-半指點,一半評講。
枯骨子喉嚨內咯咯有聲,像是有吐不盡的濃痰,在內面翻攬,令人噁心。這是他動用自己本門的「枯骨功」的前奏,外人不得而知,除非是與他交過手的一方。
藍秀雖然並不熟悉枯骨幹的功力,也不了解他的淵源,但卻本能的眉頭緊皺道:「令人作嘔,這功夫居然有人學,豈非怪事。」
對於枯骨子,真是一種天大的侮辱。他再也不能忍耐,原先要等著看藍秀出手,瞧出她的門道的企圖至此煙消雲散,肩頭微振,手中拂塵挽出丈余大小的寒光,像一棚銀杏花似的,向藍秀立身之處撲到。
藍秀雙目凝神,忽的一扭。白影由月光斜照之下,已移位到山蔭之處,快如脫兔,比脫兔還要快。
枯骨子成名多年,對於藍秀摸不清底細。
而今,一招出手,敵影即逝,心知這年輕的女郎,輕身功夫已練到了飛絮落花的地步了。不是一般高手所能望其項背,加上五行步位的交換生克,越發難以捉摸。
因此,枯骨子冷笑一聲,心中暗喜。
他之所以沒有被藍秀神妙難測的移位功夫吃驚,反而心中暗喜。
是由於他料定藍秀之所以不亮兵器,一定是在兵器上修為不足,全仗著閃躍騰挪,輕巧的走避來使敵人摸不到邊際。另外,藍秀曾誇說「十招之內」,含義是要累倒對方,相機還擊。
最令枯骨子滿心欣喜的是,他認為白己是道家,陰陽八卦、五行生剋,自己滾瓜爛熟,算得是專家,不難利用這一點,來使藍秀就範。
因此,他冷笑連聲道:「班門弄斧,在關老爺面前耍大刀,看你往哪裡走!」喝聲之中,一招「回水換波」,先是斜掃,半途中間忽的收招猛然平掃。
這是一招雙式,虛實交用。也是由坎門忽轉兌宮,五行中『生」「死」交替的狠毒招數。
換一句話說,先用「掃」式引起藍秀的閃躲去路。讓出「生」門來,招演半途,「掃」式不變,已由斜地里化為平掃,也把八卦圖形「扭動」,將「生」門完全封住,留下「死」門,引藍秀上鉤。
藍秀若呈硬往「生門」移位,無異自投羅網,送到枯骨子的拂塵之下,根根拂塵,如同根根鋼錐,迎面砸下,大羅神仙也難消受。
藍秀若是隨機應變,折腰扭身,正好將整個後背獻在敵人的拂塵之下,硬接一招,難逃骨斷根折的厄運。
枯骨子分明見到藍秀已被罩在拂塵影中。
因此,越發得意,自信所料不差,一拂落實,用了七成以上的內力,拼命連掃帶砸,口中吼道:「著!」
「轟!」
「嘩啦!嘩啦!」
「砰!噗噗噗……嘶……」
一聲大震,一陣亂響,怪異的嘶嘶不絕。
水花四濺,瓦片紛飛。
一個偌大的金魚缸,被這一拂塵砸得稀爛,幾隻龍頭鳳尾的暴眼金魚,冗自在落葉滿地上跳蹦個不已,連枯骨子也濺滿了水,還有一些水草。
他這失手-招,乃是很難堪的事。
更難堪的是,藍秀卻在他身後道:「可惜這一缸名貴品種的金魚,在深山裡再也找不到第二缸了,何必拿無知的魚來出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