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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南蕙,常玉嵐對她有無限的歉意,況且有南天雷臨終之託,加上自己大意之中,失去了她的秘籍,以致她不能諒解的離開金陵。而今,一個無依無靠出世未久的弱女子。
常玉嵐想著,不由幽然的嘆了一長氣。
藍秀一見從水中救出了南蕙與紀無情之後,常玉嵐臉上憂形於色,雙眉沒有展開過,不住的搖頭嘆息,顯然的,他的心中愁緒萬干。若是為了紀無倩,想來常玉嵐不致如此,分明是夾著一個南蕙。自古以來,「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即使是大英雄、大豪傑,往往也逃不過「情」之一關,尤其當自己本身陷入「情網」,牽涉其中,更是難以解脫。
藍秀逃入桃花林,幸運的做了桃花仙子,繼承了江湖武休視為天大神秘的武功,可以說是得天獨厚,對於世情應該是具行非常開闊的胸襟。然而,她眼看常玉嵐這等神色,不由酸溜溜的道:「怎麼,大令主,是心疼南蕙?還是怎的?」
常玉嵐連忙含笑道:「我對南蕙有責任,我應該……應該……」一時不知如何措詞。
藍秀含嗔道:「應該娶她。」這種單刀直入的揭開來說,在藍秀是衝口而出,而在常玉嵐也大出意外,忙道:「你扯到哪裡去了,我是說.我應該照顧她,而我沒盡到該盡的責任。」
籃秀見他一味為南蕙操心,不由官些生嗔道:「她在後艙,你可以去照顧她呀。」
不料,常玉嵐不了解藍秀說此話的心情,她的是一句氣話.他卻連連點頭道:「對!我去看盲她。」口中說著,扭身回頭,向後艙快步走去。
藍秀不由愣在前艙。前艙,已無一人,蓮兒等抬著紀無情與南蕙,早已去了。
原來剩下自己與常玉嵐兩人,而今,常玉嵐舍了自己、連個招呼也不打,逕自去看南蕙,藍秀心中感到自己在常玉嵐的心目中,份量似乎不如南蕙。想到這裡。對著天際浮雲中的一彎月色,不由深深嘆息起來。
夜深,露重。水氣,煙波。涼嗖嗖的風.帶來一絲寒意。
藍秀自覺此時此刻有些孤單,再回想起自己的身世,更有淒涼之感,不由自己的鼻頭髮酸,辣辣地,滴下幾滴清淚。
突然,後艙發出一聲怒極的大吼。接著,但聽「桌球」連聲,分明有人動手過招。
藍秀忙不迭抹去腮邊淚水,止待到後艙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刷一人影一驚而至,常玉嵐十分狼狽的落在前艙甲板之上,一臉的尷尬。
沒等藍秀髮話。「撲通」一聲,前艙的簾幕被人大力扯下,黑夜無情刀紀無情,一身尚未下的翻騰而出,人在船篷之上。雙掌已挫腕推出,口中大吼道:「小王八羔子!紀爺算碰上你了。」
藍秀一見,不由皺起柳眉,游步移身向前,攔住紀無情的勢子,低聲道:「紀無情!」
這聲低喝,真比千軍萬馬還來得有力。紀無情本來是雙眼發直,雙掌貫力,像一隻瘋虎,撲向常玉嵐。
此刻,面對藍秀,卻像突然中了魔似的一般,不但收起雙掌,而且站在甲板之上.躊躇不前,本來發血的眼睛,也立刻垂了下來,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又像一個小小的孩童,害羞的露出法意,先前一味拼命的架勢,一掃而去,變成了一隻溫馴的小貓。
藍秀微露貝齒,淡淡一笑,輕言細語的道:「紀公子,你怎麼會落在巢湖裡?又為什麼要與常三公子拼命?他……他是救你上來的人呀!」
紀無情嚅嚅良久,忽然,日露凶光,戟指著常玉嵐道:「藍姑娘,千萬不要上當,常玉嵐是個不講信義的小人,騙取感情的狂徒!」
常玉嵐站在一旁好不尷尬,只有苦笑的份兒。
藍秀微笑依舊道:「真的嗎?凡事總不能光聽你說,有什麼真憑實據呢?」
紀無情愣愣的道:「有!有!」
藍秀道:「說來聽聽如何?」
紀無情認真的道:「好!常玉嵐遠去盤龍谷,殺了南蕙的老父,騙走血魔秘籍,誘使南姑娘隨他到金陵世家,然後趕她出來,叫她天涯飄泊無法無靠,這不是始亂終棄嗎?」
常玉嵐聞言,急忙道,「紀兄,說話要多加考慮,什麼叫做始亂終棄?必須先弄明白。」
藍秀也道:「紀公了,這是一場誤會。據我所知,南姑娘是對常老夫人不滿,常老夫人對南蕙也有不諒解的地方,所以……」
「好!」紀無情搶著道「還有狂人堡的江上碧,常三以劍穗為憑證,要娶人家,結果呢?事後來個不認帳,反臉無情,拿黃花大閨女的婚姻大事來戲弄人,這有何說詞,不是感情的騙子是什麼?」
藍秀聞言,輕描淡寫的對常玉嵐道:「這要由你自己解說了。」她這言外之意是表示,對於南蕙之事,她曾聽常老夫人道盡其詳,而關於江上碧之事,她仍然存疑。
常玉嵐急得只是搓手,忙分辯道:「完全是誤會,其中是有人安排好了圈套,要我常玉嵐上當。知我者,紀兄也,難道你紀兄也不了解我常某的為人了?」
紀無情冷哼了一聲道,「我當然了解。」說著,忽然一收兇巴巴怒不可遏的神情,變成和靄誠摯,滿臉堆笑的朝著藍秀道:「藍姑娘,我們可是有的在先,你該不會上常玉嵐的當吧?」
藍秀見紀無情忽冷忽熱,忽陰忽晴、忽怒忽笑的一時三變,不由好笑的道:「紀公子,你指的約定,現在情勢大大的不同了。」
誰知,紀無情聞言,忽地面一寒,雙臂陡然運功作勢,抖動之下骨節咯咯作響,腳下隱然向甲板上常玉嵐欺近,咬著牙道:
「只有先毀了你,才是我紀大爺的天下。」那股兇狠,那股怨氣,完全是勢不兩立要拼個你死我活的架勢。
常玉鼠連忙搖手,一面腳下緩緩向後退,口中朗聲道:「紀兄!
你聽我說,你……」
紀無情目露凶光,掌貫真力,看樣子不分死活不干休。不料,他的架式忽然軟弱下來,雙臂竟突的下垂,口角流下唾涎,掛得很長,雙腳似乎站也站不穩。
藍秀鳳目中充滿怪異的疑雲。
常玉嵐也為這突然的變化,莫明其妙。
紀無情終於立腳不穩,整個人像殭屍一般,直挺挺的倒在甲板之上,發出一聲「撲通」大響。
就在此時,南蕙由後艙穿身而出,口中嬌呼道:「紀大哥!紀大哥!」
紀無情倒在甲板之上,像是十二萬分的痛苦,口吐白沫,呻吟不已,人曲蜷得像一隻炒熟了的蝦,頭幾乎埋在兩股之中,不住的打滾。
籃秀皺起柳眉道:「中了邪嗎?」
常玉嵐也走了過未,只顧嘆息。
南蕙不理會藍秀與常玉嵐,百忙中並起右手的食中二指,認定紀無情的玉枕睡穴點去,一面口中道:「急不得,氣不得,本來已經漸漸微弱的流毒,一急一氣,又發作得厲害了。」
紀無情被點了睡穴,痛苦似乎稍減,曲蜷的身子,略略伸展開來,只是口角的白沫,依舊不曾停止,額頭冷汗下已,偶爾發出鼾聲。
常玉嵐略一沉思,一把拉著南惠的衣油,迫不及待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