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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法子並不能算很巧妙,但卻很有效。
沈璧君臉上也蒙著層黑紗。
姑蘇並不是個很開通的地方,大家閨秀出來走動時,蒙上層黑紗掩住臉,也並不能算很特別。
所以附近倒也沒有什麼人特別注意她們。
她們打扮得都很華麗,錦衣華服,滿頭珠翠,因為這裡本是只有大亨們才能來的地方。
這地方本來叫牡丹樓,但通常都沒有牡丹,只有大亨。
所以牡丹樓就變成了大亨樓。
大亨的意思,就是很了不起的大人物,北方人也許聽不懂。
可是江浙一帶的人,說起“大亨”這兩個字的時候,都立刻會肅然起敬的這種表情無論什麼地方的人都看得懂的
現在正是黃昏。
黃昏,通常也正是人們最容易花錢,最想花錢的時候。
要花錢到這裡來真是再好也沒有了,在這裡喝一壺茶就要花你好幾兩銀子。
除了每樣東西都比別的地方貴七八倍之外,這裡好像也並沒有別的特別之處。
牡丹早已經謝了,樓外的欄杆里,都擺著幾十盆菊花。
菊花開得正艷,蟹也肥了。
吃蟹賞菊,對花飲酒,不但風雅,而且實惠,正是種雅俗共賞的享受。
樓上幾十張桌子,空著的已不多。
到這裡來的男人,個個都是滿面紅光,都是穿著鮮衣、乘著駿馬來的,有的佩劍,有的搖著摺扇,劍上都鑲著寶石明珠扇面上都是名家的書畫,女人們當然都打扮得千嬌百媚,好像到達里並不是為了吃飯,而是為了炫耀自己的珠寶。
卻不知道她們本身也正是被男人們帶到這裡來熔耀的。
一個男人身旁,若是有個滿身珠光寶氣的美女,豈非也正是種最好的裝飾。
風四娘和沈璧君坐在角落裡靠著欄杆的位子上,花如玉青衣小帽,規現矩矩地站在她們身後,竟份成了侍候夫人小姐出來亮相的小廝。
她們雖然沒有男人在旁陪著,但也並不是特別引人注意。
到這裡的女人,並不一定都有男人陪著的,江湖中的女大亨也不少,何況,還有些是想到這裡來釣魚的—大亨樓上的男人,一個個全都是大魚。
最大的一條魚就坐在她們面前幾張桌子外,是個留著兩撇小鬍子的中年男人,圓圓的臉,白白淨淨的皮膚,雙手保養得比少女還嫩。手上戴著個比銅鈴還大的漢玉戒指。
他身旁的女人當然也是最美的,不但美,而且非常年輕,看來絕不會比他的女兒大,一雙美麗的大眼睛,還帶著幾分孩子的天真,一張小嘴好像總是噘著的,笑起來的時候,鼻子總是會先皺一皺,顯得說不出的俏媚,說不出的愛嬌。
這正是中年男人最喜歡的一種女人。
所以附近的男人都忍不住要偷偷地多看她兩眼,女人們的眼睛出忍不住要去看看她耳朵上戴著的那雙比春水還綠的翠玉耳環。
那是真正的“祖母綠”,綠得晶瑩,綠得清澈,綠得令每個女人的心都動了。
這種又羨慕、又忌妒的眼色,總是能令她覺得很愉快。
能做“柳蘇州”的老婆,實在是件很愉快的事,無論做第幾房老婆都同樣愉快。
就只這一副耳環,姑蘇就很難找得出第二對來。
他們身後除了一個丫鬟和一個俊俏的書童,還有個腰繫著長劍、鐵青著臉的黑衣大漢,持劍而立。
柳蘇州無論到什麼地方都帶著個保鏢的。
柳蘇州的四個保鏢,沒有一個不是好手。
這佩劍大漢姓高,叫高剛。人稱“追風劍”。
江湖中外號叫“追風劍”的人雖不少,但能有這外號的人,出手想必總是快的。
可是他看見坐在對面桌上的兩個人時,臉上卻露出尊敬之色。
高剛不但劍法快,而且也是個老江湖了,他認得這兩個人。
在江湖上走動的,就算不認得這兩個人,至少也聽過他們的名字,“伯仲雙俠”不但是名門子弟,而且在江湖中做了幾件轟動一時、大快人心的事。
尤其是二俠歐陽文仲,掌中一對“子母離魂圈”,更是久已失傳的外門兵器。
歐陽世家本是武林中以盛富著稱的三大世家之一,這兄弟兩人,當然也是大亭。
蕭十一郎呢?
看不見蕭十一郎。
她們已經在這裡等了兩天,蕭十一郎還是一直都沒有出現,“只要他到了姑蘇附近,就一定會來的。”
“你怎麼知道他會到姑蘇附近來?”
風四娘幾乎已經不想再等下去,這種事她實在受不了。
但就在這時,蕭十一郎終於來了。
等人往往就是這樣子的,你越著急,越等不到,你不想等了,他卻偏偏來了。
一輛嶄新的、用八匹駿馬拉著的黑漆馬車,已在門外停下。
連風四娘都從未見過如此華麗的馬車。
蕭十一郎就是坐著這輛馬車來的,他並不是一個人來的。
除了兩個書童、四個丫頭和那穿著緞子衣服的馬車夫外,還有個頭髮漆黑,白衣如雪的絕色麗人陪伴著他。
“這就是冰冰。”
從樓上看下去,也看不見冰冰的臉,只能看見她一頭比緞予還光滑、比絲綢還柔軟的漆黑頭髮和頭髮上那顆比龍眼還大的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