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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城璧竟也被她架來了。
瞧見連城璧,沈璧君才驚醒過來,她從未想到連城璧也會喝得這麼醉,醉得這麼慘,這令她更悲痛、更難受。
小公子走過去,輕拍著連城璧的肩頭,柔聲道:“現在,我就要殺你的老婆了,我知道你心裡一定也很難受,只可惜你只有瞧著,也許連瞧都瞧不清楚。”
連城璧突然彎下腰,嘔吐起來,吐得小公子一身都是酒昧。
少女們嬌呼著,摸著鼻子閃開。
小公子皺起眉,冷笑道:‘我知道你是想找死,可是我偏偏...”
一柄短劍已刺入她的心口。
好快的劍,好快的出手。
風四娘也怔住了。她現在才想起,“袖中劍”本就是連家的救命殺手,可是她從未見過,也沒有別人見過,見過的人,都已入了墳墓。
?就只為了練這一著,他已不知練過幾十萬次、幾百萬次他甚至在夢中都可隨便使出這一著。
可是他從沒有機會使出這一著。
小公子已倒下瞪著他,好像還不相信這件事是真的。
她從未想到自己也和別人一樣,也死得如此簡單。
然後,她嘴角突然露出一絲甜笑,瞧著連城璧,柔聲道:“我真該謝謝你,原來‘死’竟是件這麼容易的事,早知如此,我又何必辛辛苦苦地活著呢?你說是麼?”
她喘息著目光轉向風四娘,緩緩道:“你的解藥就在我懷裡,你若還想活下去,就來拿吧!可是我勸你,活著絕沒有死這麼舒服,你想想,活著的人哪一個沒有痛苦,沒有煩惱……”路,蜿蜒通向前方。
一個紅衣老人和一個綠袍老者並肩站在那裡,遙視著路的盡頭,神情都很沉重,似乎全末留意身後又有三個人來了。
?直到這時,連城璧似乎還未完全清醒。
也許他根本不願清醒,不敢清醒,因為清醒就得面對現實。
現實永遠是殘酷的。
?沈璧君走在最後面,一直垂著頭,似乎不願抬頭,不敢抬頭,因為只要一抬頭,也就會面對一些她不敢面對的事。
他們都在逃避,但又能逃避多久呢?
風四娘慢慢地走到老人們身旁,過了很久,才緩緩道,“他們就是從這條路走的?”紅衣老人道:“嗯。”
風四娘道:“你在等他們回來?”綠袍老人道:“嗯。”
?風四娘長長呼了口氣,吶吶道:“你想……誰會回來?”她本不敢問,卻又忍不住要問。紅衣老人沉吟著,緩緩道:“至少他是很難回來了。”
風四娘的心已下沉,她自然知道他說的“他”是誰。
綠袍老人突也道:“也許,他們兩個人都不會再走回來。”
風四娘突然大聲道:“你們以為他一定不是逍遙侯的對手?你們錯了!他武功也許要差一籌,可是他有勇氣,他有股勁,很多人能以寡敵眾,以弱勝強,就因為有這般勁。”
紅衣老人、綠袍老者同時瞧了她一眼,只瞧了一眼,就扭過頭,目光還是遠注著路的盡頭,神情還是同樣沉重。
?風四娘還想說下去,喉頭卻已被塞住。
沈璧君的頭突然抬起,定向連城璧,走到他面前,一字字道:“我也要走了。”
連城璧茫然道:“你也要走了麼?”
沈璧君看來竟然很鎮定,緩緩道:“無論他是死是活,我都要去陪著他。”
連城璧道:“我明白。”
沈璧君說得很慢,道:“可是,我還是不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我一定會讓你覺得滿意…。”
她猝然轉身,狂奔而去。
?無論誰都可以想到,她這—去,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黃昏,夕陽無限好。
?全走了,每個人都走了,因為再“等”下去也是多餘的。這本是條死路,走上這條路的人,就不會再回頭的。
只有風四娘,還是在痴痴地向路的盡處凝望。
“蕭十一郎一定會回來的,一定…”
連城璧是最後走的,走時他已完全清醒。
風四娘只望他能振作,蕭十一郎能活下去,她不忍眼見著她們被這“情”字毀了一生!
她有這信心。
可是她自己呢?
?“我永遠不會被情所折磨,永遠不會為情而苦,因為我從來沒有愛過人,也沒有人真的愛過我。”
這話她自己能相信麼?
夕陽照著她的眼睛,她眼中怎會有淚光閃動。
“蕭十一郎,蕭十一郎,求你不要死,我只要知道你還活著,就已滿足,別的事全不要緊。”
?夕陽更絢麗。
風吹過了,烏鴉驚起。
?風四娘回過頭,就瞧見了楊開泰。
他靜靜的站在那裡,還是站得那麼直、那麼穩。
這人就像是永遠不會變的。
?他靜靜地瞧著風四娘,緩緩道:“我還是跟著你來了,就算你打死我,我也還是要跟著你。”
平凡的言詞,沒有修飾,也不動聽。
但其中又藏著多少真情?
風四娘只覺得心頭熱了,忍不住撲過去,撲入他懷裡,道:“我希望你跟著我,永遠跟著我,我絕不會再讓你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