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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壁君道:“公子毫無理由殺了他們,必有用心,我既問不出,也只有以武相見了。”
闊少爺道:“不過一一不過一一 姑娘是江湖有名的劍客,我只是個小孩子,怎麼打得過你。”
?沈壁君道:“公於也不必太謙,請!”
闊少爺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是想殺——殺了我,替他們償命。”
他竟似怕得要命,連聲音都發起抖來。
沈壁君道:“殺人償命,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
闊少爺苦著臉道:“我只不過殺了兩個奴才面已,你就要我償命,你——你未免也太狠了吧?”
?沈壁君道:“奴才也是一條命,是嗎?’
闊少爺眼圈幾也紅了,突然跪了下來,流著淚道:“我一時失手殺了他們,姐姐你就饒了我吧!我知道姐姐人又美、心又好,一定不忍心殺我這樣——個小孩子的。”
?他說話本來非但有條有理,而且老氣橫秋,此刻忽然間一下子就變成了一個調皮撒賴的小孩子。
沈壁君倒楞住了。
江湖中的事,她本來就不善應付,遇著這樣的人,她更不知道該如何應付才好,
闊少爺連眼淚都己流了下來,顫聲道:“姐姐你若覺得還沒有出氣,就把我帶來的人隨便挑兩個殺了吧!姐姐你說好不好?好不好?……”
無論誰對這麼樣的一個小孩子都無法下得了手的,何況沈壁君?誰知就在這時,這可憐兮兮的小孩子突然在地上一滾,左腿掃向沈壁君足踝,右腿踢向沈壁君的下腹;左右雙手中,閃電般射出了七八件暗器,有的強勁如矢,有的盤旋飛舞。
他的雙手方才明明還是空空如也,此刻突然間竟有七八種暗器同時射了出來,簡直令人做夢也想不到這些暗器是哪裡來的。
沈壁君居然還是不動聲色,只皺了皺眉,長袖已流雲般卷出。那七幾種暗器被袖風一卷,竟立刻無影無蹤,
要細沈家的祖傳“金針”號稱天下第一暗器,會發暗器的人,自然也會收。沈壁君心腸柔弱,出手雖夠快、夠准,卻不夠狠;沈太君總認為她發暗器的手法還未練到家,如臨大敵,難免要吃虧。
所以沈太君就要她在收暗器的手法上多下苦功。這一手“雲卷流星”,使出來不帶一點菸火氣,的確已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功夫,她腳下踩的步法更靈動優美,而且極有效。只見她腳步微錯,已將闊少爺踢出來的“鴛鴦腿”恰巧避過。
誰知這位闊少爺身上的花樣之多,簡直多得令人無法想像。他兩腿雖是踢空,靴子裡卻又“錚”的一聲,彈出了兩柄尖刀。
?他七八件暗器雖打空,袖子裡卻又“波”的射出了兩股輕煙。
沈壁君只覺腳踝上微微一麻,就好像被蚊子叮了一口!接著,又嗅到一陣淡淡的桃花香……
以後的事,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闊少爺這才笑嘻嘻地站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望著已倒在地上的沈壁君笑嘻嘻道:“我的好姐姐,你功夫可真不錯,只可惜你這種功夫只能給別人看看,並沒有什麼用。”突聽一陣掌聲響了起來。
闊少爺立刻轉過身,就看到了一雙發亮的眼睛。鼓掌的人正是蕭十一郎。
方才明明已爛醉如泥的蕭十一郎,此刻眼睛裡連一點醉意也沒有,望著闊少爺笑道:“老弟呀老弟,你可真有兩下子,佩服佩服。”
?闊少爺眨了眨眼睛,也笑了,道:“多謝捧場,實在不敢當。”
蕭十一郎道:“聽人說昔年‘千手觀音’全身上下都是暗器,就像是個刺蝟似的,碰都碰不得!想不到你老弟也是個小刺蝟。”
闊少爺笑道:“不瞞你說,我也只有這兩下子,再也玩不出花樣來了。”
跟著沈壁君來的兩騎士本己嚇呆了,此刻突又怒喝一聲,揮刀直撲過來,存心想拼命了。
?闊少爺嘴裡還在說著話,臉上還帶著笑,連頭都沒有回,只不過輕輕彎了彎腰,好像在向蕭十—郎行禮。
他腰上束著根玉帶,此刻剛一彎腰,只聽“蓬”的一聲,玉帶上已有一蓬銀芒暴雨般射了出來。
那兩人剛行出兩步,眼前一花,再想閃避已來不及了,暴雨般的銀芒已射在了他們的臉上。
蕭十一朗的臉色也變了,長嘆道:“原來你的話一個字也信不得。”
闊少爺拍了拍手,笑道:“這真的已是我最後一樣法寶了,不騙你,我一直將你當朋友,來——既然還沒有醉,我們再喝兩杯吧!”
?蕭十一郎道:“已經沒有胃口了。”
闊少爺道:“酒里真的沒有毒,真的不騙你。”
蕭十一郎嘆道:“我雖然很喜歡喝不花錢的酒,但卻還不想傲個鬼,酒里若有毒,你想我還會喝嗎?”
闊少爺目光閃動,笑道:‘我看酒里就算有毒,你也未必知道。”
蕭十一郎笑道:“那你就錯了,我若不知道,還有誰知道?”
闊少爺笑道:“難道你對我早已有了防備之心了?我看來難道像個壞人?”
蕭十一郎道:“非但你看來又天真、又可愛,就連這位紅鼻子老先生看來也不大像壞人,我本來也想不到他是跟你串通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