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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猛霍然回頭,就看見了侯一元的枯瘦乾癟的臉。
“為什麼她們是例外?”王猛道,“你知道她們是誰?”
侯一元眼睛裡帶著狡猾的笑意,道:“若是我人不老眼不花,剛寸跟你說話的那個女人,一定就是風四娘。”
王猛嚇了一跳。
——有很多人聽見風四娘這名字都會嚇一跳的。
侯一元道:“你也聽說過這個女人?”
王猛道:“你怎麼認出她的?”
侯一元笑了笑,道:“她雖然是個有名難惹的女人,可是她的武功並不高,易容術更差勁。”
王猛道:“還有個女人是誰?”
侯一元道:“我看不出,也想不出有什么女人肯跟那女妖怪在一起。”
王猛道:“你看見史老二沒有?”
侯一元點點頭,道,“則才還看見的。”
王猛道:“現在他的人呢?”
侯一元又笑了笑,道:“若連風四娘都不知道他在哪裡,我怎麼會知道。”
他笑得實在很像是條老狐狸。
王猛道:“他有沒有在那條渡船上?”
侯一元搖搖頭,道:“我沒有看見他上去。”
王猛皺起了眉,道:“那麼大一個人,難道還會忽然失蹤了不成?”
侯一元悠然道:“據我所知,跟風四娘有來往的人,有很多都是忽然失蹤了的。”
王猛瞪著他,厲聲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侯一元微笑道:“船在水上,人在船上,船上若沒有人,會到哪裡去呢?”
王猛忽然衝過去,一個猛子扎入了湖水。
侯一元嘆了口氣,喃喃道:“看來這個人並不笨,這次總算找時地方了。”
船樓上的地方比較小。
小而精緻。
燭台是純銀的,燭光混合了窗外的月光,也像是純銀一樣。
蕭十一郎木立在窗前,遙視著遠方的夜色,夜魚中的朦朧山影,也不知在相些什麼。
——他是不是又想起了那可怕的殺人崖。
冰冰看不見他的臉色,卻似已猜出了他的心事。
她一直都沒有驚動他。
他在思索的時候,她從來也沒有驚擾過他。
現在她自己心裡也有很多事要想,一些她想忘記,都忘不了的事。
一些可怕的事。
她眼睛裡的驚懼還沒有消失,她的手還是冰冷的,只要一閉起眼睛,那瞎於歪斜詭異的臉,就立刻又出現在她眼前。
天地間一片靜寂,也不知過了多久,樓下仿佛有人在大聲間活。
她沒有聽清楚是在間什麼話,卻看見兩個人衝上了樓。
兩個船娘打扮的女人。
她幾乎立刻就認出了其中有一個是風四娘。
風四娘也在盯著她:“你身上真的有塊青色的胎記?”
這就是風四娘問的第一句話。
每個人都聽見了風四娘問的這旬話,又有誰知道沈壁君想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
——她心裡也不知有幾千幾萬句話要說。
可是她一甸都沒有說出來。
——她是不是想衝過去,衝到蕭十一郎面前,投入他懷抱里?
但她卻只是垂著頭,站在風四娘身後,連動都沒有動,冰冰並沒有口答風四娘那句話。
風四娘也沒有再問。
因為蕭十一郎已轉過身,正面對著她們——她們三個人!又有誰能了解蕭十一郎現在心裡的感覺。
他當然一眼就認出了沈壁君和風四娘,但是現在他的眼睛卻在看著自己的腳尖。
他實在不知道應該多看誰一眼,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面對著的正是他生命中三個最重要的女人。
這三個女人,一個是他刻骨銘心,永難忘懷的情人,他已為她受盡了一切痛苦和折磨,甚至不惜隨時為她去死。
另外兩個呢?
一個是他的救命恩人,一個已將女人生命中最美好的全部奉獻給他。
這三個女人同樣都已為他犧牲了一切,只有他才知道,她們為他的犧牲是那麼的大。
現在這三個女人忽然同時出現在他面前了——你若是蕭十一郎,你能說什麼?
窗外波平如鏡,可是窗內的人,心裡的浪潮卻已澎湃洶湧。
第一個開口的是風四娘。
當然是風四娘。
她忽然笑了。
她微笑著道:“看來我們改扮得還不錯,居然連蕭十一郎都已認不出。”
蕭十一郎也笑了:“幸好我總算還是聽出了你的聲音。”
風四娘手插住腰,道,“你既然已認出了我們,為什麼還不趕快替我們倒杯酒。”
蕭十一郎立刻去倒酒。
他倒酒的時候,忍不住看了風四娘一眼。
——風四娘手插著腰,看來正像是傳說中那個天不怕、地下怕、什麼事都不在乎的女人。
其實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蕭十一郎當然不會不知道。
杯中的酒滿了。
他心裡的感激,也正像是杯中的酒一樣,已滿得要滋出來。
他知道風四娘是從來也不願讓他覺得難堪的,她寧可自己受苦,也不願看著他受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