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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十一郎剛伸手摟住了她,突又大聲叫起痛來。
蘇燕道:“你幹什麼?抽了筋?”
蕭十一郎喘息著,道:“不——不是,是我的傷——傷還沒有好。”
蘇燕紅著臉,咬著嘴唇,用手戳著他的鼻子,笑道:‘挑來挑去,想不到卻挑上了你這個短命的病鬼!”
沈璧君坐在飯桌旁,垂著頭,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哭過。
?桌上的飯菜,連動都沒有動。
蕭十一郎敲了半天門門才開。
?平時只要蕭十一郎回來,沈璧君面上就會露出花一般的微笑。
但今天,她始終垂著頭,只輕輕問了句話:“你在外面吃過飯了?”
蕭十一郎道:“沒有,你呢——你為什麼不先吃?”
?沈璧君道:“我——我還不餓。”
她垂著頭,盛了碗飯,輕輕放在蕭十一郎面前,道:“菜都涼了,你隨便吃點吧——這些菜,本來都是你愛吃的。”
蕭十一郎忽然覺得只要有她在,連這地方居然都充滿了家的溫暖。
沈璧君也盛了半碗飯,坐在旁邊慢慢地吃著。
也不知為了什麼,蕭十一郎心裡突又覺得有些歉意,仿佛想找些話來說,卻又偏偏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這也就是像個在外面做虧心事的丈夫.回到家時,總會儘量溫柔些,做妻子的越不說話,做丈夫的心裡反而越抱歉。
蕭十一郎終於道:“這幾天我已將這院子前前後後都量過了。”
沈璧君道:“哦?”
蕭十一郎道,“我總覺得這地方絕不止二十八間屋子,本該至少有三十間的,只可惜我找來找去,也找不到多出來的那兩間屋子在哪裡?”
沈璧君沉默了半晌,輕輕道:“這裡的女孩子很多,女孩子的嘴總比較快些,你為什麼不去向問她們呢?”
蕭十一郎終於明白她是在吃醋,
只要是男人,知道有女人為他吃醋,總是非常愉快的。
蕭十一郎心裡也覺得甜絲絲的,他這一生,從來也沒有這種感覺,過了很久,他才決定要說老實話,
他苦笑著道:“我本來是想問的,只可惜什麼也沒有問出來。”
?他忽又接著道:“但她們的口風越緊,越可證明她們必定有所隱藏,證明這裡必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只要知道這點,也就夠了。”
沈璧君又沉默了半晌,才輕輕道:“你不準備再去問她們了?”
蕭十一郎凝注著她,緩緩道:“絕不會再去。”
沈璧君頭垂得更低,嘴角卻露出了微笑。
她本來並不想笑,但這笑卻是自心底發出的,怎麼能忍得住。
看到她的笑,蕭十一郎才覺得肚子餓了,很快地扒光了碗中的飯,道:“小姑娘已問過了,明天我就該去問老頭子了。”
沈璧君嫣然道:“我想,明天你一定會比今天回來得早。”
?這句話沒說完,她自己的臉也紅了起來。
女人醋吃得太兇,固然令人頭疼,但女人若是完全不吃醋,男人們的樂趣豈非也減少了很多.
第六天,晴天。
蕭十一郎走到前面的庭園中,才發現圍牆很高,幾乎有五六個人高,本來開著的那道角門,也已經關起,而且還上了鎖。
?門是誰鎖起來的?為什麼?
在天公子眼中,這些人既已無異螻蟻,縱然逃出來,只要用兩根手指就能拈回來,為什麼還要防範得如此嚴密?
蕭十一郎嘴角仿佛露出了一絲笑意。
老人不知何時又開始在八角亭中飲酒下棋了。
蕭十一郎慢慢地走過去,負手站在他們身旁,靜靜地瞧著.老人專心於棋局,似乎根本沒有發現有個人走過來.風吹木葉,流水嗚咽,天地間一片安詳靜寂。
老人們的神情也是那麼悠然自得。
但蕭十一郎一走近他們身旁,就突然感覺到一般凌厲逼人的殺氣,就仿佛走近了兩柄出鞘的利劍似的。
?神兵利器,必有劍氣。
身懷絕技的武林高豐,視人命如草芥,身上也必定會帶著種殺氣!
?蕭十一郎隱隱感覺出,這兩人一生中必已殺人無數!
朱衣老人手裡拈著個棋子,正沉吟未決。綠袍老人左手支額,右手舉杯,慢慢地啜著杯中酒,看他的神情,棋力顯然比那朱衣老人高出了許多。
這杯酒喝完了,朱衣老人的棋還未落子。
綠袍老者突然抬頭瞧了瞧蕭十一郎,將手中的酒杯遞過來,點了點石桌上一隻形式奇怪的酒壺。
?這意思誰都不會不明白,他是要蕭十一郎為他斟酒。
“我憑什麼要替你倒酒。”
若是換了別人縱不破口大罵,只怕也將掉頭不顧而去。但蕭十一郎卻不動聲色,居然真的拿起了酒壺。
壺雖已拿起,酒卻未倒出。
蕭十一郎慢慢的將壺嘴對著酒杯。
他只要將酒壺對著酒杯,酒就傾入杯中。但他卻偏偏再也一動不動。
綠袍老人的手也停頓在空中,等著。
蕭十一郎不動,他也不動,
朱衣老人手裡拈著棋子,突然也不動了。